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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瞭解方家的女子個個彪悍得緊，方家二姐過世後三姐當家，方蘭生沒少被她揪耳朵。且方家高門大戶家丁眾多……當真是一場硬仗啊。

“不必擔心。”

最最艱難時刻都已捱過來，與他經歷過的事情相比方家實在算不得什麼。只是可惜以往對付的都是些敵人，提劍硬拼便是不必有什麼顧忌。現如今他要對付的卻是方蘭生的親人，能做的也只能是死扛了，省的蘭生傷心。

“嗯……”記得幼時不認真習字常常被二姐罰跪祠堂，三姐總會擔心他偷偷給他送些吃食，若是這回在祠堂跪個三天三夜，不知三姐會不會心軟？

大概不會，她肯定會揍死自己……

“不論如何，我陪你。”百里屠蘇將他擁入懷中，方蘭生以往總是熱得像個火爐，自從剝離了魂魄之後便手腳冰冷常常咳嗽了：“蘭生，我很高興，能活下來……我很高興……”

能活下來，能看到你，能生活下去，能有摯友常伴身旁。

真是太好了。

“我在幻境之中，回到了幼時，有娘有小嬋有虎子有烏蒙靈谷的大家，在幻境中我娘只是普通婦人我亦不過是個普通孩童。我若闖禍娘便會狠狠訓我，揪我耳朵，拿著掃帚追著我滿院子跑。我若餓了，我娘便會洗手為我煮飯，一邊擦手一邊摸我的頭叫我慢些吃。我若是病了，我娘便會很著急的去請來大夫，擔心的摸著我的額頭餵我吃藥，我吃完之後她會說好乖……”

“其他的人也不會因我身份特殊對我禮貌有加……村子外面亦無結界，想出去便可以出去，想去哪裡便可以去哪裡……我雖覺不對卻沉迷其中，享受孃的溫情和我從未享受過的自由……”

方蘭生抱緊了他：”嗯。”

他也是……想要回到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明知道有些不對卻都悄悄無視掉，只為了回到家之時能夠看到二姐……

“蘭生我很慶幸，可以從幻境中醒來……我真的……很慶幸……”

再美好的幻境與我而已……沒有你……

若是沒有你……

我絕不要。

“我也是。”

桌邊一豆燈光晃晃悠悠，在黑夜之中格外的明亮。

第五十五章

這一夜，眾人睡得格外香甜。尤其是方蘭生，他已許久不曾睡過一夜到天明的好覺了，他抓著百里屠蘇的手，在他懷裡睡了一個安安穩穩輕輕鬆鬆的覺。

幽都常年瀰漫瘴氣，對尋常人而言多呆一天都是負擔，陵越又急著迴天墉城向紫胤真人彙報。於是一早起幾個人去謝過女媧大人，便準備離開這裡了。

千里搭長棚無不散之宴席，與風晴雪的分別已近在眼前了。

襄鈴抱著阿翔，抬頭看著忘川緩緩流淌過天邊，星星點點的光灑在他們身上，格外的美麗。

她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吧，這樣美麗的奇景，也大概再也……見不到晴雪了吧！雖然紅玉姐和蘭生都安慰過她，說想見總是能夠見到的，然而她知道那些不過是安慰的話語。大家心裡都明白，幽都禁地，一旦離開怕是不會再有機會進入了。

其他的人亦是如此，待各奔東西之後便會漸漸忙碌起來，誰又能多見誰幾面呢？

娘說人長大之後便會多了許多的煩惱，因為會在乎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於是便會越來越在乎失去。她在乎晴雪，在乎蘭生，在乎屠蘇哥哥，也在乎紅玉姐姐，所以她不捨得跟他們分別。

不捨得，卻還要去做。

娘，這就是長大了麼？

“晴雪……”

“嗯？”風晴雪依舊笑得溫柔，是不論誰看到都會覺得溫暖的笑容。襄鈴抱了抱她，想說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們一起走麼，幾近躊躇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強忍著沒有哭，露出自己最最燦爛的笑容：“我會再來看你的，晴雪。”

“好，我在這等襄鈴。”

“再見……”

“再見。”

再見。

當驚心動魄與生死與共慢慢褪去，當英雄最終卸甲歸田，當初一起並肩作戰的夥伴們也終究會有分開的這一天。日復一日的平淡，滄海桑田之後也許會忘記很多東西，卻絕對會記得你們。

絕對。

會記得。

踏出中皇山之後，襄鈴還是沒忍住，撲到紅玉懷裡哭了個一塌糊塗，紅玉溫柔的摸著她的頭，輕聲哄她：“好了好了，小鈴兒，莫哭莫哭，看你哭姐姐心裡也怪不好受的，乖。”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