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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小蛇自寺廟歸來後一直如此,現已八月,仔細算來小蛇昏迷竟已有半月。這些日子更是嚴重,三五天都不見得醒一次,每次醒來連一塊糕點都吃不完就又睡過去。方蘭生找了幾次空帶它去更遠的地方看,也一樣一無所獲。
蛇本就是冷血動物,方蘭生指尖所觸一片冰涼,看著一動不動的小蛇他竟有了一個荒唐的念頭:說不定、說不定它早就死了,只是自己不知道還當它能醒來,說不定過上幾日,這看似昏睡的小蛇就會發臭潰爛……
方蘭生有些慌亂,不由以指尖不停戳它:“木頭臉木頭臉!你醒來啊!莫要睡了……木頭臉木頭臉木頭臉……木頭臉!”
木頭臉!你莫要睡啊!你醒來啊!若是你也……你也悄然死去……
說不定,自己是個喪門星吧?與自己有所牽扯之人似乎都無好下場。他已失去了二姐,失去了歐陽少恭,失去了木頭臉,現在就連……就連這條小蛇也不給他留下麼?
阿翔見不得什麼人欺負小蛇,它猛然發難,狠狠的抬爪抓了他的手一下,毫不留情。然後張開雙翅將小蛇仔細護入懷中,抬頭兇狠的盯著方蘭生:若他再敢伸手出來戳,下次抓的便是他的喉嚨!
它抓的兇狠,雖未抓穿方蘭生手掌卻也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紅兒見了驚叫連連:“呀!!這雞好生狠毒!少爺受傷了!快來人去叫大夫呀!少爺給抓傷了!這雞發狂了!”
老鷹鐵爪如勾,用力時甚至可抓斷野兔顱骨,它平時與方蘭生嬉鬧也不過是以石子丟他或以喙啄他,皆有分寸。方蘭生並未防備它,猛然受擊竟生生承了它十分的力,皮開肉綻。
方蘭生捂著手怔怔看著阿翔,它眼中兇狠一覽無餘,見方蘭生看著它還豎起羽毛做出攻擊的姿勢。方蘭生頓覺心涼:他以為阿翔至少……至少會拿他當個朋友,如今看來自己於它而言連個僕人都算不上,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養著只換來手上三道入骨傷口,真真是……養不熟的……
紅兒的喊叫很快引了其他的下人來,見方蘭生右手血流如注都慌了神,派人找大夫的找大夫通知小姐的通知小姐,忙成一團兒。
老鷹爪上皆有倒鉤,方蘭生手上從指根至腕骨豁開三道,傷口處猙獰翻開,皆深到可見隱約白骨,血流如注染紅了半邊的衣袖。方如萱見了差點沒暈過去,立刻差人去捉那隻海東青,拖出去打死才好。
方蘭生給大夫上傷藥的時候疼的差點要哭出來,實在是鑽心之痛,不知道手上傷口較心中傷口哪個更深些呢?方蘭生想,大概都差不多吧,原來不過自己一廂情願,鳥與人皆是如此,一廂情願也怨不得人家。
傷口還未包紮好卻聽到院中吵鬧做一團兒,中間竟夾雜著老鷹淒厲的叫聲,方蘭生心叫不好趕忙跑出去看。
阿翔已被幾個強壯的捉鷹人用繩索套住爪子,還在苦苦掙扎,身上似有傷口,羽毛折損不少,一個漢子正試圖將它套入布袋!
“你們作什麼?!誰叫你們捉我的鳥!還不快點給我放開!”
“少爺!這鳥留不得啊!它野性未去如今竟抓傷少爺!少爺不要心軟啊!”紅兒手裡捧著還昏睡的小蛇著急的喊,她還沒忘了自己的使命,方才一片混亂,趁著老鷹對付那些漢子的時候她便悄悄把小蛇拿了出來,好生護在手中。
方蘭生哪裡聽他們說這個,推開幾個人想要拿回阿翔,阿翔卻不領他的情:它以為是方蘭生叫人來捉他的,此時見了他兇狠更甚,更試圖攻擊他。
幾個漢子連忙拽緊繩子:“少爺你也看到了!這鳥已經瘋了!還是叫小的們快些抓住拿出去打死。少爺若是喜愛鷹,小的們家裡都有那馴服好的溫順的,改日少爺再去挑一個吧!這個實在是不能養了啊!”
方如萱不敢靠近又怕那鳥啄傷了小弟,急的很:“蘭兒你莫要胡鬧!快些回來!那鳥兒兇狠非常,你不要心軟!”
還拿出去打死?若真的給打死了他可如何向木頭臉交代?三姐,抱歉,我今日不能聽你的了。方蘭生朝著阿翔喊道:“死母雞!你莫要胡鬧!你怎麼不想想我這些日子是如何待你的?要是不想管你早就放任你在荒郊野外當了野狗的點心!哪裡還會頓頓餵你?把你餵飽了好抓我的麼?你再鬧一個試試看!當心我跟你主人告狀!”
聽到自己主人阿翔果然安分了一點兒,它瞅了瞅那盤成一圈兒臥在紅兒手中的小青蛇,又瞧了瞧方蘭生滲出血來被繃帶纏繞的右手,不情不願的收了攻擊的姿勢,落在地上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