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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姿勢他熟悉極了,自從九歲開始,每天他都要在師父或者小師叔的指點下練習這個拔劍的姿勢。他非常清楚接下來的會是什麼:拔劍,揮斬,橫劈,兩道交錯的十字形傷口把目標分割成四份,這是凌山劍法裡最基礎的招式,也是凌山劍宗裡,大部分弟子面對敵人時第一時間會使用出的招式。
他的小師弟,他曾經最疼愛的小師弟,正用著這個姿勢,面對他。
蕭子白終於輕輕地笑起來。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難過的,然而此刻並沒有,他的心就好像空了一塊一樣,完全感覺不到難過或者疼痛。蕭子白抬起頭,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手把手教養大的師弟,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柔的嗓音說:“你們讓我想起了當初的那些凡人,那些想要燒死我的凡人……你們和他們是一樣的。”
“一模一樣。”
“因為一個預言,因為一次占卜,因為一個根本沒有發生的所謂未來,就要……怎麼說?先下手為強?”
蕭子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抱起了懷中的毛團子,把肥嘟嘟的它展示給面前的這些修真者們看。
“它是滅世之妖?它會毀滅世界?”毛團子黑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面前殺氣騰騰的人,它本能地拍打了幾下翅膀,卻根本連飛都飛不起來。蕭子白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猛烈地咳嗽著,嗆出大口大口的血來。
毛團子恐懼地嘰了一聲,笨手笨腳地撲到蕭子白的懷裡,慌張地踮起腳,拍打著翅膀用毛茸茸的腦瓜兒去蹭蕭子白下頜胸前的血,蕭子白粗粗地喘息著,抓著它把它塞進了自己的臂彎中,牢牢地抱住了,這才艱難地開口,話音中帶著微微的諷刺:“因為一個不知所謂的預言,你們就要下手殺它,即使阿玄現在根本只是個幼崽,即使它現在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等它真的做出什麼來就晚了!”一個青雲門的長老疾聲厲色地打斷了他的話,蕭子白猛地抬眼,凌厲的目光逼得那長老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哈!好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好一個到時候就晚了!”
“因占卜降罪,以預言殺人……我本來以為只有凡間才有這樣的愚民,卻原來仙家也是一樣的。”蕭子白輕輕道,他手腕微轉,霜劍的鋒刃寒光一閃。
嚥下將到喉頭的一口血,他對著自己的小師弟懶懶一笑。
“愚妄。”
蕭子白輕描淡寫地說,與此同時他緊握霜劍,對著周圍的那些修真者們狠狠一斬!
“譁”地一聲,佈滿裂紋的霜劍在蕭子白的手中炸成無數細小碎片,隨著雪白的氣浪轟地爆開,夾雜著鋒利碎片的透明波紋橫掃而出,在墮淵之旁掀起了一堵灰白色的高牆!
蕭子白唇角溢血,他搖搖欲墜地站著,伸手在虛空中一捏,灰白色的高牆立時合攏,將騷亂的人群圈在其中。
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自爆本命之劍,眼看著那些碎片挾著風聲凌厲而來,前方眾人根本不敢硬接,或是後退,或是旁躲,紛紛被逼退數步,不知不覺人群聚成了一團。
蕭子白趁機五指成爪,硬生生掏出自己的元嬰,狠狠向前一擲,元嬰飛到人群中央後砰地炸成粉碎,而蕭子白無視了耳邊的怒罵吼喝,用粉碎元嬰得來的最後力量、帶著毛團子徑自向著墮淵之中猛然躍去!
呼呼的風聲從他的耳邊掠過,蕭子白感到毛團子在自己懷裡安靜地蜷縮著,小小軟軟的一團。他眨了眨眼,用盡全力艱難地弓起身子,將毛團子牢牢護在胸口。
“砰”地一聲,蕭子白重重地墜入谷底,砸起一片灰白的粉塵。
紫黑色的帶毒的血液從他的口鼻間溢位來,打溼了毛團子軟蓬蓬的絨羽,毛團子嘰嘰地叫著,不知所措地拱著蕭子白的臉,蕭子白勉強轉動眼珠看了看它,想要抬手去摸摸它的頭,卻最終只能動了動手指。
“好好活著……”
蕭子白艱難地開口,他的聲音細弱如蚊蚋,即使在萬籟俱寂的墮淵之底,這句話聽來也近乎氣音,輕弱得幾近不可聞。
毛團子的身子在他的臉頰旁顫抖了起來。
他看著它,抱歉地挑起唇角,似乎是要笑,但那個笑容剛剛露出來一半,蕭子白的頭顱就軟軟地歪向了一邊。
蕭子白起伏著的胸膛凝固住了,他臉上剛挑起一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他死了。
墮淵谷底響起了毛團子絕望的啼鳴。
“什麼聲音?”
墮淵之上,一群渾身狼狽的人彼此詫異對望。就在剛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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