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4/4 頁)
。”
“我考高中的時候。”他笑嘻嘻地跟我開玩笑。
“哈。你真是。”
“總之,去登山吧,燦烈,替我看看風景。登到山頂,之後的日子都會好起來的。”
我看著他,依舊沒有動。
“快去吧。”他推了推我,“我就在這兒等你。”
“……嗯。”我站起身,背上了揹包,“別亂走,我很快回來。”
“知道了。”看我肯去,他笑得更加燦爛。
我握了握他的手,隨即繼續向山間的路走去。
走得遠了,再回頭時,從山路間的枝椏中望去,我看到他仍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這樣看上去更覺瘦小。見我回頭看他,他向我揮手。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似乎依然是在笑著的。
希望他現在也不要看清我的樣子才好。
我轉過身,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朦朧。我什麼都看不清了,像是跌進了不知名的空間,滿世界都被水覆蓋,壓迫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連同頭腦都變得渾噩沉重。
我抬手擦了擦眼睛,眼前有那麼一瞬間清晰起來,卻又立刻湧出了新的液體。
我拼命剋制,卻還是聽到了水滴在落葉上的聲音,與我踩在上面的沉重的腳步聲合在了一起。
啊真是。沒出息的傢伙。
我暗罵自己,但依然無法阻止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滴。
腦海中全是瘦弱的他燦爛地笑著向我揮手的樣子。
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陽光從枝椏與枯葉間落下,雖是秋天,卻也仍在午後時分顯得灼目。林間仍有清脆的鳥鳴。這讓我想起那些夜晚。那些個我遲遲不肯入睡的晚上,或是一次又一次驚醒的午夜,我都會緊張甚至惶恐地在黑暗裡端詳身邊的人,輕輕抬手去探他的鼻息。
即使指間感受到了那溫熱,我卻也不能安心睡去。
之後便躺在床上一點一點數日子。
——那……那還有多長時間……
——情況好的話,四個月吧。
——四個月……怎麼會只剩四個月?
——患者癌細胞已經嚴重擴散了,你看這裡——
——您再仔細看看……他今年才剛做過手術……大概,大概二月份的時候,他才剛剛做過手術的啊……怎麼會這麼快……
——這個誰都說不準,這個病跟心情也有很大關係。剩下的日子,讓患者開心一點吧。
——治療真的沒有用了嗎?手術呢?做手術會不會好起來?
——……先生,我們很抱歉。
……
於是我常常就這樣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腦海裡一遍遍回想上天給我們下的審判,直到天邊泛白,窗外開始響起鳥鳴聲。再之後便是他帶著睡意的輕吟,揉揉眼睛對我說早。
四個月。
我開始強迫自己忘記時間,只單單記得你。
但是看著你像是玻璃瓶裡離了根與土的花一樣,日漸衰敗,我卻無能為力。我第一次這般清晰而緩慢地目睹生命流逝的過程,卻是在我的愛人身上。
我該去責怪誰的殘忍。
這樣無意識地沿著山路走著,一旁的樹林或疏或密。不知不覺地就到了路的盡頭。
到頂峰了。
伯賢吶,我登上最高處了。
那些苦難真的都會如你所說,被我扔在腦後,踩在腳下麼。
山間的風吹過,混著土壤的味道。
我想要大喊,想要呼喚你的名字,但張開嘴卻只剩哽咽的聲音。
這裡離天空更近吧。
那不管是何路的神明,或是天使神仙聖人——
麻煩聽一聽我的願望吧。
求你們不要帶走他。
他之前過得太辛苦,都還沒有真正幸福過啊。
他還太年輕。他才二十一歲。
我還欠了他太多沒有補償完,我還要陪他一輩子的。
不要帶走他。把他留給我吧。
我頹然地跪倒在山上,抓緊了地上的落葉。破碎的細小枯枝在手心裡著摩擦著面板,而我,終於在這細微的刺痛中哭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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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時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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