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他(注)想起了自己逃出獸欄那一天的事。那晚,他去頂了頂獸欄的門,沒想到,感覺不到平日那股沉甸甸的反作用力,門輕易地推開了。
他的腳步伸出獸欄,小心翼翼地踩上地面,一步,又一步,緩緩地踏出步子。在獸欄中走沒幾步就會遇到牆,但在外頭不會。他感受著地面的觸感,四周沒有牆壁,無論走再遠都沒有盡頭。他不禁想,如果一直這麼走下去,會走到多元的地方呢?解放感一點一點地從腳底湧上。
夥伴身體不好,卻跟著走出了獸欄。再踢向地面,快感在全身竄流,速度愈來愈快。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前方居然沒有盡頭,回過神時,自己在路上狂奔了起來。
他發現夥伴消失了,是到了林子一帶的時候。他一路上蒐集的著人們遺落得玩具或空罐想拿給她看,不知道她會不會開心呢?當他終於抬起頭,眼前卻不見她的蹤影。他四處尋找,但再也沒看到她。
撿來一堆小玩具也沒用了,只好埋進土裡去。一想到再也不會把這些東西挖出來,胸口一帶隱隱傳來被揪住的痛楚。
現在,永澤正睡在獸欄前。
“我也是孤單一人哦。”永澤常這麼說,或許是說夢話吧。只要永澤在,心情就能平靜下來。他靜靜地閉上眼,想著唯一一次體驗過的獸欄外頭的世界,一邊進入了夢鄉。當時的感覺又回來了,一步、一步踏出步子,前方卻永遠沒有盡頭。
他再度想起那個時候消失的東部森林狼。
(注:本篇故事以狼的視點敘述的部分,在原文中,由於作者可以採用人稱的“彼”與“彼女”敘述,為忠於原著,此處亦譯為人稱的“他”與“她”,而非一般稱呼動物時所使用的“它”。)
—— 電車 ——
地鐵車廂裡,乘客愈來愈少了。
那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河原崎先生從大樓頂一躍而下;恩田迷上新興宗教,辭掉了公家機關的工作,聽她妻子說最近還在街上看到他,但正值教團遊行中,沒能和他說上話。
市長命案耶偵破了,在動物園那件事之後不到半年,逮到了兇手,據說是由於產業廢棄物處理之類的事情談不攏而對市長童下毒手。我還記得看到電視新聞公開兇手面貌的時候,和友人一邊聊著“真遺憾,市長是個好人呢”。
妻子和女兒仍倚著我。
車門開了,我抬頭一看,一個男人拖著腳步走進車廂,雖然一身西裝打扮,卻不像是一般的上班族。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或許是因為他那身皺巴巴的西裝,又或許
是因為他漫無目的拖拖拉拉的走路方式,年紀看上去剛退休沒多久。
男人從我的右邊透過面前往左邊走去。
我差點沒驚撥出聲。總覺得那個男人好像是永澤先生,可能是因為我剛好在回想當年的事吧,但那個背影真的很眼熟。想到這,自己也不禁覺得好笑,因為我印象中的永澤先生總是趴著躺在動物園地上,我對他的認識根本不足以能說“我覺得那個男人走路的身影從背後看很像他”。
我想追上前叫住他,正要起身,想到睡著的妻子還倚在我身上,不由得憂鬱了起來。
望著男人的背影,只見他繼續往車廂另一頭走去。
我看了看妻子與女兒的睡容,探頭確認車票還握在妻子手中。這時的我已經穩穩坐回了座椅上,輕輕地閉上了眼。
想了想,我又轉頭往左邊一看。
我發現男人右邊腋下夾著某樣東西,仔細一看,那似乎是塊標語牌。
Sacrifice
又名:獻祭
1
條條大路通羅馬,根本是騙人的。黑澤一面踩下煞車,前方就是路的盡頭。
數小時前,他從仙台南郊某溫泉街出發,正行駛於前往山形縣的路上。
雖然他並沒期待這條路能通到羅馬,若真的開到羅馬反而傷腦筋吧,總之他沒想太多,單純地以為順著路開總會抵達山形一帶,所以即使車子一路開上了緩坡、路幅愈來愈窄、柏油路面突然接上十字路,在在暗示他前方就是路的盡頭,終究還是錯失掉頭的機會。
黑澤停了車走下車子,四下只見樹林環繞,在十二月的季節裡,光禿禿的細長樹枝伸展的姿態宛如漫不經心脫光衣服的瘦削男女。看來是誤開進山路了,這條路顯然不是通往小暮村。“開錯路?就是你這種快四十歲還沒個正經工作、以闖空門為正職、偵探為副業,還大搖大擺地過日子的人才會開錯路吧!”他覺得迎風搖曳的枝椏彷彿這麼嘲笑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