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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黑澤揉了揉眼睛,眼前景物突然變成一片昏暗。他停下腳步定睛一看,洞窟前方有人影,但現實中那裡不可能有人在啊,是幻影吧?可是,總覺得耳朵聽得到他們的聲音、肌膚感受得到他們的氣息。黑澤眨了眨眼,那些人仍未消失。
那群男女將近二十人,正合力撐住大岩石,每個人都披頭散髮、呲牙咧嘴,那是滿懷激昂與恐懼的表情。他們雙眼充血,抵住大岩石,使勁將石塊與木枝插進岩石下方的地面。
黑澤直覺知道,這是入窟獻祭的情景。他只是茫然地待在原地望著。
有男子大喊“快點!動作快!”也有人高喊“關起來!關起來!”還聽見女子不斷懇求、哭喊著道歉的話語,以及“你道歉也沒用啊!”的謾罵,焦躁的氣氛陣陣傳來宛如針刺,黑澤不禁全身寒毛直豎。二十名男女低聲私語,村民的拼勁、罪惡感與嗜虐交纏化為一股熱氣蒸騰,緩緩撼動著空氣,樹葉與泥土也隨之共鳴。
黑澤用力甩了甩頭,周圍恢復明亮,不見村民的蹤影了,森林一片靜謐,嘈雜的人聲也消失無蹤。
於是黑澤走近那塊岩石。
黑澤站在岩石前方一比較,岩石的高度約到心口位置,整塊略呈球形,但只是摸摸表面應該不至於滾動;拿來當楔子的石塊與木材嵌在岩石下方一帶地面。
岩石右方有個孔隙,高度約在成人肩膀位置,寬約三十公分,應該是這塊岩石與洞口之間形成的空隙,很像大型郵筒的投遞口,看來餐點就是從這孔隙送進去的。
黑澤彎著腰將臉湊近孔隙,一股臭味伴隨著冷風襲上鼻腔,那是混雜了食物、汗水與糞尿氣味的腥臭,說不出是酸是苦,雖不至於掩鼻走避,但實在不是令人舒服的氣味。
洞窟內傳出了風聲,黑澤維持原姿勢屏息聆聽,這時,深處似乎有沙沙的聲響。是人嗎?黑澤出聲了,“有人在嗎?”
洞裡只傳來這句話的回聲。黑澤附耳貼近孔隙,沒聽見任何聲音。
“有人在嗎?”他又喊了一次,這次話說得更慢、更清晰。
於是,洞裡似乎傳出拖著步子行走的細微聲響,也像是無力的呻吟。還真有人啊!黑澤連忙湊上孔隙喊道:“喂!你是誰?”
在他推測,洞窟裡的人不外乎兩個人選。他敲門似地以拳頭敲了敲巖壁表面平整的部分,然後更大聲地喊:
“你是周造?還是山田?”
而幾乎與此同時,黑澤察覺身後有人。說得更精確一點,他感覺到落在彎著腰的自己頭上的氣息、鞋子踏上泥土地的聲響、以及將東西高舉過頭時仰腰的空氣振動,黑澤登時往一旁側身滾去。
下一瞬間,木棒揮下。黑澤彷彿使出柔道護身翻滾般倒在地上,抬頭一看,眼前站著一名握著粗大木棒的男子,正圓睜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逃過木棒揮擊的黑澤。
承讓了。——黑澤在內心低語。雖然自己這麼說有些驕傲,但貓和小偷的手腳可都是快得令人火大。
13
男子留著山本頭,擁有柔道選手的體格,肩膀寬闊,襯衫底下的手臂也很粗壯,一身古銅色肌膚。
男子再度高舉木棒,黑澤一面站起身,視線沒離開男子。男子神情嚴肅,但圓圓的臉卻流露出待人和善的親切感。
黑澤伸出左掌制止男子,語氣強硬地喊道:“住手!”他心想,這人就是周造吧,雖然手持武器試圖攻擊黑澤,男子身上確實有股溫柔的氣質,與柿本及花江的描述相去不遠。
“你是周造吧。”黑澤想以這個問題打消對方攻擊的念頭。
不出所料,男子臉頰微微抽動,“你怎麼知道……?”
“你在幹什麼!”話聲從黑澤身後傳來,又出現一個人了,黑澤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於是他聳了聳肩,轉頭望向陽一郎。
“黑澤先生,你又跑回來了啊。”
“有些事情掛心,還是回來看看。”黑澤也朝陽一郎豎起手掌,這下便成了右手擋陽一郎、左手顧周造,簡直就像雙手持槍牽制二敵的架勢。
“到底怎麼回事?”陽一郎問周造。
“這個人往洞窟裡探頭探腦的,太可疑了。”
“就算這樣,也不至於拿那種東西打人吧。”黑澤指了指周造手上的木棒。
周造與陽一郎互看一眼。
“總之,你別干涉我們村子的事。沒必要大老遠跑來這種窮鄉僻壤管閒事吧。”陽一郎面無表情地淡淡說道。
“我也不想跑來這裡找麻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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