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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當是沒有達成老太太的心願,不然不會不來尋自己。可到如今偶然相遇,自己真的還能如當初般含淚輕笑著再次離開遠行嗎?
如此想著,寧芳便哭得越發痛苦。
她的腳步如此沉重,是一步都不想移開,離那自己如此愛如此恨的男人再一次的南北相隔。
寧芳緊咬著下唇,既希望那個男人可以發現她留下她,又害怕被他發現致使二人再陷兩難。
她終究還是邁開了一步,選擇咫尺天涯。
“那位哥哥像是不舒服呢。竟是被身邊人扶住了呢。”
寧芳止不住自己隨著小石頭的出聲望去,果見那人已丟了粥勺被李德全攙扶了下來。視線隔了那麼,她就是能清淅發覺他臉色的蒼白。
“咕咚咕咚”的,心臟急速地跳動,寧芳再也想不起什麼糾結與苦痛,揮開溫腕的手臂便一步不能停地直奔了過去。
不過是餘百米的距離,寧芳卻依稀覺得像是奔了一個世紀,彷彿慢了一步便再難相聚的一刻。
也許人的直覺便是如此叫你不去思考,特別是感情上來,一切後果都不過是後來再去想的結果。
憑著兩個人的直覺,玄燁抬起頭來尋找著那種叫他熟悉的心肺跳動,那種越發清淅聽到自己呼吸的滋場靠近,擦過李德全的望頭,那個越來越向他跑來的女子——那如此清淅的眼淚——竟然迅速灼熱了他的眼框,叫他心臟一時間迅速收縮再放大,鎖痛了心神。
李德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著皇上的視線看去,那個被親衛攔在五人之外的女子,不正是令整個紫禁城混亂多年的皇太后主子嗎?可他來不及再細想,突覺手臂一陣劇痛,皇上便直直軟倒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滑。
“小三——”
玄燁做了個夢,夢裡自己被獨自關在漆黑的屋子裡,辯不清方向,連自己伸出的五指也尋不到軌跡。耳邊充斥著各自不同人的聲音,或大或小絮絮叨叨,可他卻一句也辯不清他們說些什麼。看不見,聽不真,一切都不被掌控,那種恐懼令他萎縮成一團,越變越小,竟是如個嬰兒般哭泣了起來。
剋死了皇阿瑪,剋死了額娘,所以他被孤立起來了嗎?可我有嗎?……皇阿瑪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我……額娘只知道失寵傷心……那些宮女太監全在那裡笑我……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
“你哭什麼?”一個女聲柔柔的。
四周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你哭什麼呢?”那個柔柔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
他用力眨動著眼睛,想知道她在哪裡。
“不要哭,我唱睡前小曲給你聽好嗎?”
那聲音消散了他的恐懼,卻仍是止不住他內心的顫動。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視線裡,那個女人一臉柔和地看著他,只看著他。
“寧芳?”
“嗯?
“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寧芳閃了閃眼光,記憶似乎一時間被喚醒:“……能……一定能……我們玄燁那麼棒,一定是第一個找到路的。”
“……家裡……有你嗎?”
淚水重新滑過面頰,透過衣折滴落進玄燁的心裡:“有……我就在家等著你……白天……玄燁出去上朝理事,好好的,我就在家裡乖乖等著你回來……等晚上你回來了,我就站在門口接著你,挽著你的手臂問你‘今天好不好呀?有沒有責罰了某某和某某啊?’……然後……我們手拉著手……坐在一張椅子上吃晚飯……吃完飯……我們……我們……”
玄燁一手夾住這個女子的雙手,一手擁住哭倒在他胸前的女子。心神重新回到身體裡,不知是她的眼淚流進他的身體裡溫暖了他,還是他的軀體原本便是等著她來溫暖的。
“吃完飯,我們便這般擁在一起,想那些只屬於我們的過去,想那些屬於我們的——再沒有波折的未來……”
沒有火紅的夕陽紅豔半天,可玄燁的眼前卻突然降下一觸火紅。
再不要妥協了……再不要痛苦了……生命是如此短暫,不知何時便走到了盡頭……而我們……能陪伴對方的時間又能有多少呢?
玄燁擁緊了雙臂,直把懷裡的人緊得有了痛覺,卻一聲不發。過去的時間,他學會的隱忍。無論是作為皇帝還是孝孫或是男人。可這種隱忍,他卻無從對寧芳說什麼。
乾清宮的龍床還是黃幔龍繡,可其間的多少心酸是被後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