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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嘴唇翕動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母妃，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在這裡呢。”

“何必生在帝王家……”馮太妃吐出了一口鮮血，喃喃地說了這最後一句話，就慢慢閉上了眼睛。元泰呆呆地抱著馮太妃慢慢變冷的身體，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從小他不是在馮太妃身邊長大，跟馮太妃總有些隔閡，但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馮太妃是如何在花園中偷偷地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的情形：元泰剛出生的時候，馮太妃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嬪妃，當時孝純皇后還在世。孝純皇后是個很嚴厲的人，她強行把元泰抱去撫養，生生拆散了這對母子，可她對待元泰並不好，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元泰六歲，那年孝純皇后去世，馮太妃也因為得寵而以貴妃身份統攝六宮，元泰才得以回到自己母親身邊，可這六年的母子感情的空當是不能用任何東西彌補的。過去元泰總是抱怨母妃太偏執，可現在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偏執呢？當年為了娶方憐，跟母妃鬧得不可開交，現在想來他覺得非常後悔，那些傷人的話如果不出口，是不是可以為母妃換來多幾年的壽命呢？

玉珠輕輕地走進來，看見元泰呆坐著，臉上淌著淚水，馮太妃縮在他懷裡，已然去了，這幅場景讓她肝腸寸斷，她哭著跪下：“太妃娘娘，您怎麼就……就這麼去了？”

“噓……”元泰輕聲說，低下頭整理了一下母親額上的亂髮：“你別那麼大聲說話，母妃睡著了。”

“可是王爺……”玉珠有點擔心地望著元泰，只見元泰臉上痴痴的，她不敢再說什麼。

當馮太妃的死訊傳到餘皇后耳中時，她正在焦急地等元泰過來。初聞噩耗，餘皇后吃了一驚：“什麼？太妃去了？”

“是的，剛嚥氣不久。”雪花說。

“這是個好機會，裕親王大概不會那麼快走了。”

“可太妃去了，裕親王就更沒有什麼理由留下了。”雪花說，餘皇后一想，也對。

“本宮現在就去壽康宮。”

餘皇后在壽康宮門外見到了元嘉，原來元嘉也得知了太妃去世的訊息。元嘉阻止了餘皇后要行禮的動作，急切地說：“美人兒來得正好，隨朕一起進去，哎，也真是的，太妃怎麼沒什麼徵兆就……”

“臣妾遵命。太妃一向身體就不好，如今驟然去了，真是苦了皇弟。”

“是呀，這幾天你幫朕多來壽康宮，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臣妾遵命。那麼皇弟呢？是要留宿在壽康宮，還是要回王府居住？”

“皇弟剛才派人告訴朕，他這幾天要留在壽康宮，他要為太妃守靈。”

“哦。”餘皇后暗自高興，臉上卻不動聲色，“那麼臣妾斗膽請示皇上，太妃的喪禮要按什麼禮數辦呢？”

“太妃是先帝寵妃，雖無皇后之名，已有皇后之實，就依皇后禮來辦吧。”

“遵命，臣妾心中有數了。”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佛堂，因為時間太倉促，只能先把馮太妃的遺體移到佛堂這裡來，因為這裡比較寬敞。元嘉走過去，看見馮太妃靜靜地躺在用木板臨時拼成的榻上，面容看上去很安詳，元嘉怎麼也想不到，前幾日才到壽康宮拜見了太妃，怎麼才沒過多長時間，她就撒手而去了呢？元嘉雖然跟太妃接觸不多，但相比自己的母親，太妃算是和藹多了，元嘉還記得，他從小跟元泰一塊兒玩，元泰六歲時回到太妃身邊，他也時常會去群芳殿做客，太妃對他也異常親切，想到過去的一切，元嘉忍不住落下淚來。

元嘉陪著元泰哭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吩咐玉珠和壽康宮的宮婢們，要好好照顧裕親王，這是要離開的訊號，餘皇后趕緊命扁雲伺候皇上起駕回宮，稍後她讓玉珠把喪禮該請的人員名單列出來，讓雪花把大概需要用到的一應物品開清單出來，其他跟隨的壽康宮的宮女們也都被派去做事，佛堂裡只剩下餘皇后和元泰兩人。

餘皇后走到元泰身邊跪下，伸手拍了拍元泰的肩膀。元泰回過頭來，餘皇后看見他臉上掛著淚珠，好像痴痴的還沉浸在痛苦之中。餘皇后再次震驚了，原來真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無論愛的那個人處於任何一種狀態，在她的眼裡都是美的。

“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吧。”餘皇后輕輕地說。

元泰搖了搖頭，吐了一口氣說：“一直以來我都太自負，以為自己無所不能，誰知道到今天我才發現，我除了自己的身份以外，什麼都不是。剛才母妃就在我懷裡嚥氣，我卻什麼也抓不住，抓不住啊……甚至叫她多留一刻也沒辦法，我、我還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