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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相處，最有趣的不是一面倒地仗著對方的重視而欺凌，亦非不要臉不要皮巴巴地倒貼，而是勢均力敵，愉快而平等地進行交流，即使因為失去興趣而抽身，也能清爽地退回朋友關係。

他會怎麼回答這句具挑釁意味的試探？

何璋上身傾前，手交疊成金字塔狀，焦慮地蹙起眉，形狀秀氣的眼眸溼潤：“……你感興趣一下好不好？我保證我會很有趣的。”

姜綺失語。

就像玩世不恭的浪子忽然誠懇，鐵血漢子的示弱，信念堅定之人的動搖，教人無法一笑置之。

她正要回答，侍應卻推著餐車過來，將菜品逐一放擺放桌上。

每一個盤碟都是騷氣十足的花朵形狀，擺滿桌面，每一盆就是滿滿的花椒辣椒，一片紅，彷佛無火自燃。

何璋開始臨場思考起有沒有哪個宗教是不吃辣椒，用宗教理由來臨場退縮好像比較優雅。

姜綺忍住口水，舉起單反，逐一拍了張照片，又用筷子夾起一塊豬腳。

選用的是豬前腳，皮和膠質都很厚，但燉得極爛極入味，在顆粒分明的白飯上輕輕一抖，就要與骨頭剝離開來，往飯上一按，醬料和肉汁一同澆灌到白飯之上，從賣相都可想象出它的柔軟美味。

“我比較喜歡這款豬腳，不過這家的水煮魚也是招牌之一。”

姜綺朝另一盆被淹沒在辣椒之中的魚塊揚了揚下巴。

何璋勉強笑著：“嗯……料很足啊？”

“這家店的賣點之一就是辣椒花椒香料不會二次使用，可以免費幫你做成辣椒醬打包帶走，想用密封罐裝的話要加兩塊錢，一大罐，挺划算的，可以帶回去給濤濤下飯，”姜綺也習慣跟前他一起稱呼劉濤的小名了：“要試試嗎？”

他遲疑片刻，終是頷首。

不知為何，這一刻，姜綺彷佛在他身上看出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

何璋動作優雅地夾起一片浸潤在紅水之中的魚塊，它潔白飽滿，泛著淡淡油光，他抖了抖，努力將上面纏繞不去的花椒抖掉，放入口中。

“挺，挺不錯……”

深呼吸，壓下連綿不絕的辣意，表面上依舊一派不羈笑意，接著，眼圈紅了，憋得眼淚汪汪，也保持住風度儀態：“真的，相信我。”

何璋一眨眼睛，試圖增強自己的說服力，結果這一眨，圓滾滾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第67章　【末世求生】067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由此可見，傷心酸辣粉這個食物品牌的名字十分到位，辣到掉眼淚──而現在，姜綺面前就坐著一個淚眼汪汪的美青年，強撐著雲淡風輕的表情，可是通紅的眼眶和滑落下來的淚珠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姜綺傻住：“……我好想拿手機拍下來發給濤濤。”

“不，住手，”何璋啞著嗓子看了她一眼，平常那雙風流萬分又十分欠揍的眼睛裡含著一泡眼淚，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受虐感：“我只是有點……有點被辣到了。”

“我看出來了，”

姜綺向服務員要了一瓶冰水，遞到他手中。

他飛快地往口裡灌，隨著吞嚥動作，喉結在面板下脈然滑動，緩解辣意，姜綺意外：“你不是說你能吃辣嗎？待會你吃它的小吃吧，這邊主菜都是偏辣的，我怕你頂不住。”

“嗯。”

灌了一整杯的冰水之後，何璋的臉色才緩了下來，白裡透著紅，他試圖表現出誠懇：“我……喜歡吃辣，只是不怎麼能吃辣。”

姜綺挑眉看他一眼，低頭瞄了眼手機裡剛收到的一條企鵝資訊。

劉濤19：18：48

小姜，那個騙子其實最討厭吃辣，如果他逞強的話，你看他一會笑話（最好把照片拍給我），就放過他吧真是好兄弟……

姜綺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濤濤給我發訊息了。”

“他說什麼？”何璋揚眉。

“他讓我拍一張你吃辣的照片，”

姜綺舉起手機，他立刻用餐牌掩住臉：“讓他滾，一個連吃腦花都加醬油辣椒香菜的人沒資格跟我談論食物。”

“好好好，你吃這個炸岩石吧，這個不辣。”

她將一碟純黑色的玩意推到他面前。

乍看下去，的確和它的名字很相配，炸岩石，通體黝黑，國人講究色香味，即使明知是創意食物，也會立刻聯想到烤焦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