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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沉,醇厚,好似山間緩緩流淌的小溪與兩邊山石相撞而出的聲響,沈芸諾停下腳步,感覺衣角被人拽著,低頭一看,小洛目光緊緊盯著門口的方向,眼神像黑夜裡的繁星,閃閃發亮,沈芸諾心口酸澀,“小洛,爹爹回來了,你記得他嗎?”
小洛揚起頭,臉上盡是欣喜,漸漸,又隱了下去,失落道,“爹爹,不一樣。”
沈芸諾的手輕輕落在他頭上,鼻子酸得厲害,裴徵走的時候小洛還不記事,他記憶裡的爹,該是和村子裡形容的那般吧,相貌堂堂,溫潤儒雅,說話客氣有禮,而眼前的這個人,是村裡人說的裴徵麼?
☆、第018章 答應分家
裴徵回來得快,擱下水桶,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我去讓娘給個說法,你和小洛跟來。”他面板黑,沈芸諾探究不到他說這句話的神色,看他穿著淋過雨的衣衫走了,思量半晌才回過神,他已出房門不見了蹤影,看著同樣和她迷茫的小洛,沈芸諾笑了笑,牽起小洛的手,“走吧。”
堂屋裡,沈聰做事狂放不羈沒個忌諱,屋裡其他人苦不堪言,一會兒的功夫,桌上的饃被他吃得還剩下三個,裴老頭與宋氏多次欲言又止,最終隨了他去。
裴徵步伐沉重地進了屋,沈聰再抓起一個饃扔過去,“你嚐嚐,細面做的味道就是好,虧著嬸子大方……”話說到一半打了個飽嗝,響徹整間屋子,宋氏的眼神隨著饃落到裴徵身上,沈聰她不敢拿他怎樣,裴徵是她的兒子,她用不著害怕,三步並兩步上前奪了裴徵手裡的饃,聲音尖銳,“老三,里正和你大伯還在呢,哪有長輩沒動筷自己先吃的道理,咱家可沒有那種規矩。”
本是教訓自己兒子的話,一側的沈聰卻笑了起來,“嬸子指桑罵槐的本事一如從前呢,我家規矩不好,卻也不會有婆婆拿兒媳嫁妝銀子的……”嘴角噙著笑,眼神卻一片冰涼,宋氏雙手發抖,手裡的饃掉落在地,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嘴巴哆嗦良久,卻一個字也說不上來,撿起地上髒了的饃,像拿燙手山芋似的握在手裡。
裴徵半垂著眸子,神色不明道,“娘想將我分出去,我應了。”
風牛馬不相及的話,讓屋子裡的人都望了過來,裴徵抬手,掀起衣袖,露出一截長長的刀疤,肌膚本就黑,八公分的刀疤從手肘到手腕,被映襯得愈發觸目驚心,宋氏胸口微震,不過瞬間被裴徵答應分家的喜悅蓋過,揚著嘴角,不確認地問裴徵,“你真答應了?”
“是,我答應了,里正和大伯在,正好幫忙做個見證。”裴徵神情冷淡,差不多了,捋下自己衣袖,挨著沈聰坐下,鋒利的目光緊緊鎖在裴老頭身上。
“我不同意。”剎那,從那道疤痕回過神的裴老頭,訥訥道。
裴徵自小性子隨和好說話,可從十五歲那年性子大變,成親後更是說得上孤僻了,裴徵答應分家,肯定還有其他緣由,宋氏不清楚,裴老頭心裡門清,這種時候說分家的事,對裴家,只有壞處。
然而,他說了不算。
宋氏走到裴老頭身上,重重掐他後背,面容扭曲,朝裴徵解釋,“你爹剛喝了點酒,醉了,老三,你既然提出分家,我可是先說好,咱家田地只有那麼多,又十幾口人等著吃飯,一畝都沒有你的。”
“不是娘提出分家的?里正和大伯在呢,娘若是弄錯了意思,那就算了。”語氣輕飄飄的,像在說別人家的事,宋氏著急了,“別,我提的分家成了吧,但是我後邊說的是實話。”
裴徵不說話,看向上首坐著的里正,里正會意,冷嘲道,“裴老弟,我醜話說在前邊,讓老三淨身出戶的話,這個見證我是不會做的,去鎮上辦戶籍也別找我。”
一家人一本戶籍,分家,戶籍會分開,村子裡戶籍的事都是里正去鎮上辦的,他若不答應,宋氏和裴老頭去了鎮上,官府也不會辦。
宋氏咬著唇,說起家裡的困難,里正不吃那一套,“阿徵從小就是個懂事的,誰家不困難,就你家要孩子淨身出戶?不說別的,光是阿徵替家裡的兄弟服徭役就是被人戳梁骨的事,裴老弟,可別因著一時糊塗而壞了名聲,家裡幾個孩子還要說親呢。”
里正不搭理宋氏,嚴肅地看著裴老頭,宋氏潑辣,說話比說戲文的還順暢,他說不過她,索性直接略過。
裴老頭低垂著腦袋,背上傳來一陣一陣痛,他端起桌上盛酒的碗,喝了一大口,悶悶道,“里正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