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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喟然長嘆,黑暗裡不知道時光究竟過了多久。
突然!
石屋門嚓吱吱地緩慢開啟,有人提著一盞燈,出現門口,突然亮光,讓欣然眼睛感到刺痛,她眯起了眼,迅速站了起來,警覺地望向門口,紅燈光暈中有一前一後兩個人影。
只聽站前面人,衝她呼喝道:“白子欣,出來!”
“作甚?”他們想幹嘛?欣然本能地繃直脊背,生硬地回應道,語氣裡透著警惕和戒備。
地牢向來是藏汙納垢之地,不見光地方,保不定會發生什麼齷齪事。
“不得對白世子無禮!”一個熟悉聲音響起,竟是廷尉李斯。
他一把那人推搡到一邊,衝欣然一拱手,謙和道:“白世子,大王傳喚你!”
“傳喚我,這個時辰?”欣然有些不可置信。門開之後,欣然才發現,剛才看見光,不過是甬道里點著大火把亮光正對著她石屋而已,現早已夜闌人靜。
“白世子,請!”李斯並不做解釋,恭敬道。
邁腿瞬間,欣然才覺得自己腿早已發麻,自己凝眸神思,實坐了太久了!
欣然拍了拍身上衣衫,掩飾自己那瞬間尷尬。
出了廷尉府晦暗地牢,欣然坐上了一輛馬車,車廂是密閉,御者竟然是政身邊王戊,馬踢踏緩行,馬車晃悠,馬車上欣然緊抿嘴唇,眯著眼,長長睫毛,眼臉上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經過剛才一遭,她內心早已不再洶湧澎湃,顯得如此淡然而從容,生命不過一念之間,有什麼可值得計較和惦記。
兜兜轉轉,彎彎繞繞,直覺過了很久很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王戊跳下了馬車,開啟車門,恭敬地說:“白姑娘,到了,您下車嗎?大王寢宮已然等候良久了!”
“有勞大人了!”欣然從車上下來,向王戊致謝道。
穿著一色桃紅宮裝宮女,一列共四人,迎了上來,對她躬身行禮。
“下就送姑娘到此,告辭!”王戊拱手道。
“大人請便。”欣然回禮道。
欣然想著宮女會直接帶她去見秦王,沒想到宮女竟然把她帶到一個浴池,這個浴池雖不如驪山上溫泉湯池大,豪華,卻很精緻!漢白玉砌成,青銅獸首上汩汩噴著水,浴池裡飄滿各種鮮花花瓣,池中上空氤氳霧氣,繚繞著陣陣花香。
這副狼狽樣確不宜面聖,欣然沒有猶豫,寬衣沐浴。
沐浴之後,清水出芙蓉欣然,玉簪綰髮,燈燭光芒流淌玉簪上,碧光瑩瑩,五色花羅裙,淺黃叢羅衫,細繒羅綺,輕紗曳地,被宮女迎進了望夷宮。
望夷宮裡,帷幔飄飄,長信宮燈搖曳出一片柔媚玫瑰色光暈,欣然抬眸,秦王倚靠巨大紅木臥榻上,淡淡一道側影印身旁巨大松石圖屏風上。
宮女們退了出去。欣然站著,宮燈拖長影子,仿若靜夜碧潭,死寂而沉靜。
“過來!”許久,秦王黏膩聲音響起。
欣然猶豫,輕移蓮步,趨前幾步,立臥榻三丈之外,交手垂眸而立,再不靠近。
秦王輕笑一聲,從臥榻上起身,走進欣然,他寬衣大袖,衣袂翩翩,“抬起頭來!”
“不敢!”欣然嘴唇輕啟,吐出兩個字,風輕雲淡
“朝堂上你言辭鑿鑿,咄咄逼人氣勢哪兒去了?”
欣然身子微顫,悵然不語。
“大腹賈!①”秦王突然朗聲戲謔道。
欣然揚起下頜,目光與秦王灼灼目光相撞,那張臉,熟悉卻陌生,眉骨鼻子加嶙峋,目光冷峻犀利,如刀鋒般,似乎能直抵人心。
“我,現,該怎麼稱呼你!”他犀利目光下,欣然發現自己淡定,瞬間丟盔棄甲,衣袖中她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手心傳來一陣生疼,她囁嚅道。
“君!”秦王擲地有聲地蹦出一個字。
“《周書·諡法》曰:從之成群曰君。”欣然咬文嚼字道。
“《荀子·王制》曰:君者善群也。”秦王對道。
“《易·師卦》曰:大君有命,開國成家。陛下是秦國君,是黔首2之大君,而欣然是衛國之人。”欣然振振有詞道。
“君者,尊也,君者主也。寡人是秦國之王,將來是天下之王,唯獨是你之君。”秦王凝眸盯著欣然,意味深長地說。
“君!”欣然品茗這這稱呼,領會了其中意味,不失王者至尊,也不失彼此之間親切,甚妥!遂頷首認可道:“言之有理,然也!”
“君!”欣然低首,低語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