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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豎,聲音大起來。
我趕緊吐吐舌頭跑開,差點把自己賣出去了,遠遠的,似乎還聽到阿爹低低的嘆息聲。
周天湖在我的印象中已是極遠的地方了,我三兄帶著我跑了好幾天才跑到。因為太遠,而且還有些危險,所以阿爹是不允許我去的。周地對我而言,就像另一個更加遠的周天湖,甚至帶著
遼遠和未知的誘惑,像一顆發亮的糖果一樣。
只是,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很遠很遠,會有永遠那麼遠。
我上路的那一天,天氣十分的晴好,棉絮般的白雲在藍天中拖出一條條細長的尾巴。
我的阿爹、阿孃,還有三個阿爹的小老婆都來送行了。那三個小老婆都是晉國治下部落首領進獻的,本來還有幾個,因為住不慣又回去了。剩下的這三個,住的本就偏,離我的寢宮更是九曲十八彎,平常少有走動。看著她們為我備下的嫁禮,我心想:“這多不好意思啊,收了別人的禮物,竟還分不清她們三個哪一個是哪一個。
我四兄直直的向我走來,道一聲“阿苓,慢走。“然後就匆匆快馬上路了。我的雙臂還堪堪僵硬在一個張開的弧度中,就這樣,走了?
我五兄在整個送行的過程中心神不寧,頻頻看著日頭,待我行完整個繁複的古禮,堪堪踏上我的犀甲馬車,五兄就一甩鞭子,跑了。唯有我六兄一路驅馬緊隨。
所以那時我心裡堵得慌,我這一趟走得這麼遠,連那三個面生小老婆都來送行,平常最是疼我的兄長竟然這般敷衍,大兄、二兄、三兄甚至連面也見不到。阿嬌用柔軟溫熱的身體抵著我,鼻頭潮溼,漆黑的眼瞳中印著十分委屈的我,我撫著阿嬌越發不捨,阿嬌太過嬌氣,不能隨我遠行。
是以最終陪伴我的還是雙胞胎和曉慧,我們乘坐的這輛最大的馬車通體都是犀甲打製,遠看黑沉沉的像是經年的老木,輕輕一敲就有金玉相扣之聲,而且十分堅固,扛刀槍,耐火燒。犀甲是貴重物品,尋常人家難得一見,富庶的能有一塊小小的犀角飾物,已是可貴。兄長們卻跑到周天湖,獵來二十幾頭犀牛,令匠人用犀角和犀甲為我打製一整輛馬車。馬車輕且穩,外表金漆玉飾,車簾前還懸著兩顆碩大的夜明珠,內裡寬敞舒適,毛皮鋪陳、玲瓏小桌,案枕腳踏一樣不缺,就是我六兄在車上題寫下的墨寶很是不搭——
千峰頂上一間屋,老僧半間雲半間,昨夜雲隨風雨去,到頭不似老僧閒。
後來,曉慧一時興起,分別在馬車的不同角落又找到類似的墨寶五副。
六兄,原來就你最閒,怪不得能來送行。
☆、兄長
我六兄一路策馬緊隨,走了十日才依依不捨的分別,我還沒來得及感傷,結果五兄出現了,咧著牙根倚馬而立。
接下來就彷彿接力一般,五兄陪著行了十日,四兄馬上替補上,兩個月的路途,六個兄長來了五個。本來送至國界處晉國的人馬就要與我分別的,偏偏二兄當著迎親長史的面,沉痛委婉的歷數一個兄長對幼妹遠嫁的哀傷與關切,對兩國邦交的信任和尊重,對周國文化的景仰和儒幕,洋洋灑灑,把那周使說的涕淚橫流,感動非常。是以我二兄陪了我最久,一路跟隨至城門口才揮手道別。
等到了周都滎陽,我以為兄長們總算安心回去了,結果看到城門口站著我那沉穩持重的大兄,一身周地尋常百姓的簡服。我鼻子一酸,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就算我再笨,也明白了兄長們的意思,以後他們見我的機會恐怕不多了。原來這就是很遠很遠的意思,需要我六個兄長輪番一路護送才能達到,等到他們回去,我就沒辦法再回去了。
我想起大兄在小樹林洩憤時一時不察踹了我一腳,彼時我不過3歲半,肉球一樣滾得老遠,事後大兄十分負疚,守在我床邊三個日夜,我一覺醒來,就看到青胡拉碴的大兄憔悴枯坐,生生唬了一跳:“大兄,我睡了多久?”你怎麼老了這麼多?
我想起二兄在少師眼皮子底下天天幫我捉刀代為作業,寫那些軟綿綿的駢四儷六,畫那些輕飄飄的一山帶水,還只能作的僅有一、兩分好,不然就會被懷疑,著實考驗二兄的製假功力。後來被阿爹發現,結果罰抄書的還是二兄,連我那份。
我想起三兄乘著阿爹去會盟,帶我策馬馳騁,一路行到周天湖,看風景、吃野味、獵猛禽,這當中,因為想要一隻雪狼崽,踏入狼群尚不知的我,若不是三兄,恐怕早就填了狼腹,三兄卻為此差點失去一整條胳臂,就是現在,右手的力氣也不如左手。我那時哭的極為慘烈:“我不要雪狼崽了,我要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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