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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
今年京城的夏似乎來得特別的早,繁花才紛紛地落了滿地,樹上的蟬聲已經聒噪起來。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錯了錯了!“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唱的是柄燭相對的傷心夜談,既怕重逢只是夢,更怕驚擾了這個夢,所以唱到這個“夢”字聲音便該低下去,如夢似幻,如隨風之柳,在漫天花雨間低迥而下,明白了嗎?”
“奴婢知道。”
“格格,別勞心,她們已經唱得很好了。”蓉姑姑一邊給我打著扇子,一邊遞上新鮮的冰碗。
無數垂柳依依,隱約透出小亭一角硃紅欄杆,亭周濃蔭匝地,亭內深闊陰涼,瓜果並冰鎮的茶水齊備,比起外面火辣辣的豔陽,亭子內可以算得上是人間的天堂。
我斜眼看了一看身邊的蓉嬪,道:“本宮只是為她們好,將來誰能得到皇上一眼青睞,便不用在這裡頂著烈日賣笑吟唱了。”這句話既是道給那些歌姬,也是道給身邊的蓉嬪知曉,可惜這個妹妹依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接上來。有時我倒寧願她像嘉妃那樣長得聰明狡詐一些,也比這樣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狀要強,最起碼我也能有個說得上話的物件。
偶有風過,吹得那亭子的幕帷微微揚起,露出裡面一層鮫紗輕帷,卻用銀線堆繡折枝花樣,日光下如絢爛一團銀絲,纏纏堆堆直耀人眼目。
“額娘——”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團小人兒已經落入懷中,我正驚奇著這時候永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另一把妖嬈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是舒小主把你帶來的嗎?”我一邊逗著永琪,一邊問道,眼光始終沒有正視跪在遞上的舒嬪。
“臣妾上永壽宮給娘娘請安,恰好遇上五阿哥在鬧性子,便把他帶過來了。”
我抬頭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舒嬪,“起來吧。”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謝娘娘恩典。”舒嬪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今天不是讓你好好和愉娘娘在一起的麼?怎麼又鬧性子了?”我把永琪抱在懷裡,裝作生氣地問道。
“永琪要額娘抱抱……”說罷又往我的懷裡鑽去。這孩子就是這樣會討人歡心,輕輕柔柔的一句話便能把心都塞得滿滿的。
“五阿哥又聰慧又可愛,難怪娘娘會捨不得呢,只怪愉妃硬是要把孩子搶回去。”我冷冷地看著舒嬪,她的心思我怎麼會不明白,我也有過她這樣的年紀,有過她這樣心思,連對愉妃該有的尊稱也敢省卻,並不是她膽大包天,只是她一廂情願地以為這一番同仇敵愾的話能博得我對她的一絲好感。
我把一塊甜糕放在永琪手裡,讓蓉姑姑給接了過去,才悠悠地說道:“為孃的念著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麼不對呢?”
“五阿哥能由娘娘給撫養成人,是他的福氣,如果臣妾也能像愉妃那樣誕下孩兒,還巴不得送給娘娘撫養,好粘上娘娘的貴氣與福氣。”一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其實說白了就是想我能拉她一把,好重獲聖上的歡心。也難怪的,本來在她中選的那年,就她生得俊,也最得聖上的歡心。可惜先有永璉的死、靜月的死,後有無數新人的衝擊,聖上的恩寵也漸漸淡了下來,只是按年份升到嬪便停濟不前了。
“沒有當孃的會捨得自己的孩子的……”
“臣妾捨得!”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舒嬪便急急地打斷了,彷彿是怕我不信,說的時候還重重地點著頭。
不知是否被她這刻的認真所打動,原本心裡對她的不屑忽然變成一種想笑的衝動,便略帶玩味地對她說:“那本宮就給記住了。”
回頭看榮嬪還是一副木訥的樣子,心中不覺嘆了口氣,同一年的秀女差別竟有如斯之大,再抬眼湖邊盈盈一張張的秀臉,心裡忽然唸到或許培養一箇舊人要比在一堆新人選上一個要來得容易,起碼是一個嘗過苦頭的舊人。
“臣妾有一事不知該說不該說?”我看她一副躊躇的模樣,便知不會如此簡單,必有極要緊的話,只可私下密談。便對蓉嬪以下的人吩咐了聲,“散了吧。” 於是眾人依序跪安,退出亭外,頓時聲息不聞,朝陽影裡,只餘有徐徐的風聲。
亭子內只剩下我和舒嬪,她還有些躊躇,怕她所說的話,會讓侍立在外面的太監聽見,輾轉傳入別人耳中,因此顧盼之間,欲語還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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