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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這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也最無能為力的,就是也許。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了。”我將劍握在手心,眉眼一沉:
“拔劍吧。”
黑炎傘感應到我破釜沉舟的決意,一改往日漫不經心,毫不遮掩濃重殺意。
我腳步略微一頓,提劍就上,劍尖切斷了飛舞在空中的落葉,帶著肅殺的劍意直刺容乾面門。他看見我的攻勢,瞳仁微微放大了一些,接下我第一招的同時,容乾欺身上前一步,漆黑的雙眸扼住我的視線。
“我沒想與你動手——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又一劍刺去作為回應,容乾側過身躲過一擊,眼中光芒一凜。
“三娘。”
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像是下了最後通牒,眸光不冷不熱,鬢髮被風吹亂,狹長的眼梢裡一如既往的冷峻。
我摒開一切念頭,提劍繼續攻去。
然而幾乎是在一瞬間,我們二人間的戰場氛圍完全變了。
容乾氣場全開,孑然孤傲的站在原地,密林裡的溫度驟然降低,似乎都能看見空中飛舞盤旋的雪花冰凌,那些晶瑩剔透的碎片圍繞著容乾急速盤旋狂舞,他腳下似乎平生出一圈圈向外波動的巨大氣流,掀起地面的塵埃,如同漣漪一般一波波向外擴散。
我不是第一次見容乾全力以赴的戰鬥狀態,只是這樣的戰鬥狀態,還是第一次針對於我。
我不甘落於人後,猛的便將內力注入傘中,黑炎傘發出一陣示威一般的嗡鳴,與容乾手裡的雪名劍遙相對峙,兩股屬性完全不同的劍氣,一冰一火,彼此帶著最強盛的殺意,排山倒海的席捲而出,與對方死死撕咬在一起。
狂風驟起,銀光挑亮汙濁,頓時飛沙走石,亂塵迷眼。風眼的中心裡,衣袍獵獵的聲音像是擂響的戰鼓,連長髮也不再服帖,糾作混亂的一團。
我旋轉傘柄操縱氣流,以劍削斷一旁樹枝,以氣拖成一列,朝容乾攻去。
飛射的利枝快要近身時,容乾才輕揮袖袍一擋,一陣罡風呼嘯而出,硬生生將我結出的利枝如數打了回來,我向後急退一步穩住身形,一邊迅速撐開傘面格擋。
視線被傘面遮擋的須臾一刻裡,耳中捕捉到強襲而來的不善氣息,我才剛一抬頭,就感受到壓倒性的一劍凌空刺下,雪名劍寒光四射,像從天而降的冰錐,要將我整個穿透。
我慌亂之下忙的將傘一收,另隻手向上挑了一劍試圖分散容乾的注意,卻被他看透般直接一掌拍中胸口,我一聲痛呼,身體被生生彈到半空中,眼看就要重重落地,卻被一道急速掠過的玄影接住,然而這個接住的姿勢——是容乾骨節修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隨後將我狠狠摔在一棵枯木上。
瞬間的窒息過後,還混著血腥的燥熱空氣大量湧進來,我弓著身子大口喘氣,一口淤血哇的一聲濺在泥土上,亦染紅了他一塵不染的玄袍。
凶煞之氣在空中纏咬咆哮,容乾的手指狠狠地捏著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臉,不再留有餘地,原本淡薄的眸子開始散發出凜冽的殺意。
殺手的本能一旦被喚醒,不會因為對方是任何人而改變。
我心裡泛起一股無力迴天的悲涼,坦然的望著容乾如豹一般銳利的雙眸,天地在我眼裡忽然變了顏色,過往歲月不成器一齊湧來卻也不過是三千風雨飄搖。
“動手啊。”我的聲音異常沙啞,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從眼角滑落,“第一殺手容乾容大俠,動手殺了我啊!”
他說:“我早便說過,我不會殺你。”
我喘出一口氣,冷笑道:“那你會後悔的,因為我會殺了你。”
容乾的眸光裡閃過一道可說是悲憫的光,良久,他默默的鬆開了鉗制我的手。
“你走吧。”他不帶感情的說出這句話,像在隨手赦免一個對他無關緊要的無名之徒。
天空那點光芒從林葉見篩落下來,遙遙在上,我仰頭看上去,清醒地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的渺小。
我從地上爬起來,望著已轉身背對我的容乾,猛地舉起劍來,猛的朝他胸口刺去。
長劍沒入血肉的觸感無比詭異卻真實,我甚至能感覺到劍尖挑破他的神經,穿透他的骨骼的撕裂般的聲響。赤血灼熱浸染劍身,像在劍上開出一朵血紅色的花。
我根本沒有料到容乾竟然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