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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獅子口並非朝下張開,那母獅子扭頭去看它身邊的小獅子,彆著臉。阿寬從酒罈裡舀出一勺酒來,左瞅右瞅,對扭頭張口的母獅子束手無策。
“怪哉,柳家都收了些什麼奇怪東西呀,別是拿錯了吧?”阿寬越發覺得溫府裡的器皿太普通常見。她從小在溫府長大,竟然連柳氏的酒壺都不會使。沒奈何,一群人抱著顛倒壺去尋春娘請教用法。阿寬敲開門,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婢子用不了顛倒壺。”
“已經取來了?”春娘放下胭脂盒,額心也貼上花鈿了。她兩腮顯然又補過一層胭脂,在桔黃色的燭光下泛著紅暈,夜妝濃重。錦繡麗裳搭在身旁椅背上,符合溫府一貫的繁華式樣。這才是一位豪族新嫁娘應有的模樣,人比牡丹嬌豔。
阿衣替她舉起新衣裳,讚道:“您這樣打扮漂亮許多。”
“漂亮麼?”春娘邊往耳垂塞金墜子,邊看向鏡中的自己。比九公主漂亮麼?
眾婢巴不得多奉承幾句,高一聲低一聲說漂亮。春娘把華美的衣裳在胸前比劃一會兒,忽地怔住了,存心攀比?比得過九公主又如何,何況自己答應了薛郎為他的親人哭喪,華麗打扮做什麼……春娘驚醒過來,搖搖頭,輕輕撇開它。
阿衣見狀,以為春娘不滿意。忙問是否需要再挑挑,她保證能找出來更漂亮的裙子。
“不必了,酒呢?來壇香氣濃郁的。我親自去為公主斟酒,以示尊敬。”春娘卸下金簪,走到銅盆前撩水淨面。片刻之後,她還是那個規矩素淨的柳春娘。阿寬隨即奉上顛倒壺。
顛倒壺,一切都是顛倒的。
春娘把壺倒過來,招呼阿寬注酒:“衝著它的梅花孔,灑了也沒事,待會兒拿軟布擦乾就好。對,繼續。阿寬,大膽地舀酒往裡倒。”
眾婢睜大眼睛,這樣倒提酒壺著注酒,下頭可是有一隻張開大口的獅子壺嘴,馬上就會漏出酒水呀!好比給房頂掀了瓦、給船底鑽了洞,都是個“漏”。
阿寬兩勺酒注進去,一滴水也沒從獅子嘴裡流出來。眾婢聚精會神盯住壺嘴,一下都不肯眨。直看到眼睛發酸,阿寬連注十幾勺,估摸著大半壺都注進去了,獅子嘴仍無動靜。
怎麼可能?明明有洞卻不漏酒,獅子嘴被堵住了?不對,那樣雖然不漏酒,更沒法斟酒。有人想不明白,忍不住問春娘:“壺嘴有機關?”
春娘撲哧一聲笑了:“沒機關。”
“您別開玩笑,婢子不信……沒機關怎不漏酒的?”一群人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它會漏呀。阿寬何時注滿,顛倒壺何時漏。”春娘笑著看她的顛倒壺。此壺始於晚唐還是五代她不知道,但開元年間絕無這款式。要不然她畫了圖樣拿給柳八斛看時,祖父不會不知道。柳八斛原打算壽筵拿來招待親戚用,年初付與老匠人,只令其燒成這麼一個,獨一無二。
老匠人當初拿到圖看明白之後,愛不釋手。柳家長孫女,確實玲瓏心。
柳八斛樂得直撫鬍鬚:“哈哈,瘸腿張,你可別把酒壺給我燒瘸腿嘍。只做一件,不許多做。你若敢跟老夫耍滑頭藏私,跟它配套的酒杯……我就再也不拿出來給你看了。”
“還有酒杯?”瘸腿張兩眼直放精光。他折起圖紙,拍著胸脯起誓:“老交情,沒的說!工錢老子不稀罕,有什麼奇巧圖儘管拿來叫我做!”
顛倒壺固然奇巧,可惜配套的杯子還沒做出來。春娘心中不免惋惜,配成一套更妙。好在攆走九公主,一把壺足夠了。她靜靜等著,琥珀色的酒水淌成一道細線,阿寬一勺一勺往裡注酒,連綿不斷淌入梅花孔。阿寬動作越來越熟練了。
婢女目不轉睛聚焦在壺嘴。很快,獅子口中湧出酒,如同水滿而溢。阿衣忙去推阿寬:“漏了漏了!快看,獅子嘴裡漾了酒。”
阿寬停下,拿帕子擦擦壺底,抬頭望向柳春娘。梅花孔注酒,獅子嘴斟酒,那豈不是需要壺底一直朝上?而壺底如此粗糙……如果讓公主看到,比俗氣的金壺更讓人不悅吧?
春娘笑指顛倒壺:“阿寬,幹嗎滿臉疑惑?放正它。”
“放正、正?”這下不止阿寬疑惑了,所有圍在春娘四周的婢女都同阿寬一樣。這壺底有孔啊!梅花孔再小,也比兩粒黃豆大!壺裡剛灌了一肚子酒,此時顛倒過來放正它,絕對漏光。
春娘莞爾不語,抬手自去將顛倒壺再次顛倒,擺成正常的酒壺模樣,壺底朝下。
她慢慢將壺舉高,兩三滴酒液嘀嗒墜下,然後,一滴也看不到了。
好生奇怪!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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