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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倒是個腦子清醒的。見了我便知不能善了，與我談了半晌，自願替你而死。唉，多年相處，玉樓又一向忠心不二，為師也是很捨不得下毒手的。最後還是玉樓自己自毀容貌，自斷心脈，所受痛苦不可言喻，死了反而算是解脫。”

“……說起來玉樓也是自作自受。是他找到了那個沈大夫，偏偏你又錯信了那個沈大夫，最終一步錯步步錯，雖然離間了白竺與東川國，終究還是沒讓兩國反目成仇關係斷裂，也陰差陽錯反而搭進自己的命去，實在遺憾……”

“住口！”

石先生睜大了眼睛，怒火中燒的青年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自個兒卻軟軟倒了下去。

石先生額上沁出一層冷汗。他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極強，卻沒想到如此強。強弩之末還能觸及自己的肩頭。

用手緩慢拂拭一下肩頭，緩緩蹲下，看著仍未失去意識的叛逆弟子。

語氣不再溫柔，整個人都變得冷然起來，終於撕破溫情的面具。

“不是告訴你不要激動麼？”他重重打了青年一記耳光，青年的頭偏了過去，斜睨的眼神仍然怨毒如初。

“不過也多虧你這急躁的性子，”石先生冷漠道：“心神激盪，血流加快，才能讓我的清風散這麼快就侵入你的五臟六腑。”

“你……殺……了……我……”

竹樓連吐字都很困難。

“死了一個玉樓，我的損失已經很大了。你……還有別的用處。”

石先生陰狠地微笑起來，自語道：“劍壞了，便要重新入爐，熔出一柄更新更鋒利的寶劍。你骨骼清奇，天賦出眾遠勝於玉樓。偏又脾氣倔強不服管束，睚眥必報恣意妄為。現在你恨透了我。我舍你可惜，用你不敢，便絞盡腦汁想出一個絕妙的法子。”

“北漠相傳秘術，可制人蠱。以秘藥輔以銀針，刺人七竅以除記憶，服猛藥可拓筋脈。煉成之後便可得到忠心無二悍不畏死的絕世高手。竹樓，你便是製作這人蠱的最好材料。雖說死百人才能煉出一人，我相信憑你的體魄與意志，必能克服那非人的痛苦，成為我手中最聽話強悍的利劍。”

“……你失去記憶，忘記奇巧易容之術也不要緊，我會讓你以真正的容貌姓名安身靖王李琨麾下，成為他最得力的臂膀。到時，李琨生死便可操之我手……大仇得報之日不遠矣！”

幽暗的密室中，醜陋的中年男人面容扭曲，瘋狂大笑起來……

去？留？

漢陽城張燈結綵，鼓樂喧囂。推遲許久的盛事終於在萬眾矚目中上演。眾人津津樂道著萬丈紅綢鋪路，鮮衣怒馬遊街，街邊屋宇皆飾以彩飾，兩旁樹木纏繞錦緞製作的豔麗花朵。那一日，寒冬臘月好似春意盎然，鞭炮喧響好似除夕盛會。

藏在深閨人未識的異國公主入駐皇宮，皇上立即賜封為玉皇貴妃，兩國交好之意昭然，普天為之同慶。

至少三四個新版本的龍鳳會戲曲在各大茶館上演，幻想的豔麗遮住了現實的寡淡。

柔兒眨著晶晶亮的眼睛，細聲細氣地問：“姐姐，公主是不是很美麗？”

不待沈緣回答，便又自言自語道：“公主出身高貴，又成為妃子，一定很幸福。”

沈緣有些心思馳遠，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低聲唸了一句詩：“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

柔兒不解地看著她。這小女孩雖然聰慧，畢竟出身窮苦不認識字，年紀也小，自然聽不懂詩。

持卷看書的蕭翊卻微微挑起眼簾，別有深意地看了沈緣一眼。

正陷入憂鬱狀態的沈緣，不經意間看到蕭翊的目光，愣了一下，立刻露出狗腿的諂笑。

討好的笑容恰一接觸對方的視線，人家立刻別開眼睛不看她了。

沈緣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呵呵呵……），整理好手中的活兒，拉著柔兒的小手出去了。

柔兒是個小人精，乖巧懂事不多嘴多話。等出去了才小小聲說：“姐姐，咱們在蕭公子家裡白吃白住，蕭公子是不是很討厭咱們啊？”

不喜歡自己的侵入是肯定的，倒不是因為吃白食的原因。

沈緣乾咳一聲，道：“沒有啊，柔兒你不知道，其實蕭公子人很好的，姐姐小的時候特別特別窮，蕭公子也沒有嫌棄，還救過姐姐的命。只不過蕭公子喜歡安靜，又比較嚴肅而已。其實他人很好的。”

柔兒似懂非懂，卻眯著眼睛笑起來，小臉燦若春花：“柔兒知道啦，白哥哥也救過柔兒的命，蕭公子和白哥哥一樣，也是個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