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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禪簷相呼應的是一枝橫斜入畫的梅枝,帶著疏落的點點紅梅,為這天地間的灰敗送上一抹驚豔的生機。單看這畫,誰都無法相信,這般古樸的滄桑感居然出自一個十五歲少年的筆下。
而尹風荷的畫,通體卻見不到一根梅枝。原本在剛開始看不懂她畫的人,此刻卻都如呆愣了一般,久久地望著風荷手中的圖畫,驚訝地轉不開眼睛。
畫間,寥寥幾筆勾勒出的是如黛的遠山,細細幾縷成就的是落雪的河面,比遠山和河水的顏色稍顯濃重的是一叢河岸邊被風吹倒的萎草,所有的景物都披著蒼茫的落雪,天地間只有一種混沌的顏色,只除了——兩三朵旋落在山谷中的紅梅花朵,和飄零在風雪中的幾片單薄的豔紅花瓣……
沒有梅樹的梅,卻成就了人們對梅花的極致嚮往,這種看似無情卻有情的手法,輕輕鬆鬆地就壓倒了其他人的畫作,成為了殿上眾人交口稱讚的上上佳品。
四公主不樂意了,她拉拉身邊站著的沈晏然的衣袖,一臉嫉恨地把他從尹風荷的畫作之中拽了出來,又推推那個一向待她親厚,此刻卻望著尹風荷陷入沉思的二哥的胳膊說:“再來!再比!”
“比什麼?”沈晏然問。
“比…比樂器!只我們四人,每人用自己最擅長的樂器奏一曲!我就不信我什麼都沒她強!”四公主抬手指著風荷驕縱地說。
“你彈琵琶?!”沈晏然篤定地問四公主,對於他們每人擅長的樂器他倒是心中有數,“二皇子彈琴,風荷吹簫?!”沈晏然說著頓了頓,又懶懶地開口道:“可是我最擅長的也是簫誒,重複了就沒意思了,不比了吧?!”
“我奏箜篌好了,你吹簫吧。”風荷並沒有意識到沈晏然是故意與她為難,好不讓她持自己最擅長的樂器,還猶自大度地說,“而且,風荷想提個更好的建議。”她忽然面向著殿上之人行了一禮道:“皇上,風荷斗膽建議,我們就依四公主的意思,但每人各持自己所長的樂器即興合奏一曲,只要配合得默契,穿插得自然隨意,又能呼應對方的音律,就是贏家。如此也算為殿上眾位叔叔伯伯們助興了。”
這般識大體又謙遜有禮的建議,自然深得聖上歡喜。他坐在高處俯瞰著殿中那個柔弱的女子,眼神中透出無限的愛憐與滿意。之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聖上轉頭去看坐在下首的太子,但見太子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個清雅的身影,於是,一抹莞爾的笑意輕輕地顯露在了龍顏之上。
沈晏然絲毫也不覺得尹風荷退一步選擇箜篌有什麼可讓他感激的,他冷冷地打量著風荷,覺得她跟她那位心冷腹黑的父親還真挺像,都很會做表面文章,哄得聖上對他們另眼相看。
很快,大殿中央就安置好了各人的樂器。二皇子坐在古琴前,當仁不讓地抬手輕觸琴絃,清泠泠的流水聲就如絲幔一般緩慢蜿蜒地流淌了出來。緊接著,沈晏然低沉的簫聲適時響起,彷彿冬天纏戀的腳步試圖阻止屋簷下倒掛消融的冰柱一般,嗚嗚咽咽。
琴聲堅定又流暢,簫聲纏戀又悲切,他們一個欲走,一個卻糾纏不休,就在相持不下之時,風荷手中的箜篌悠悠地響了起來,如婉轉的黃鶯一般,立時引著二皇子的琴音緊緊相隨,好似追逐著繁花的蝶兒一般,終於拋卻了曾經的羈絆,貪戀上了新鮮的美好。
大殿裡的眾人隨著風荷和二皇子的樂聲走進了奼紫嫣紅,草木葳蕤的盛夏。看著殿中相對而坐的一雙佳人,眾臣心中忽然都翻開了自己那青澀的回憶,那些因為年輕而勃發的生機讓他們此刻微醺的臉龐忽而帶上了生動的表情,不再是一具具披著虛偽外衣的行屍走肉。
就在眾人陶醉不已的時刻,盛夏的晴空卻募地響起了一聲驚雷,四公主的琵琶像那劃破天空的閃電一般,突兀地插了進來。她輕蔑地瞧了眼些微愣怔的風荷,用愈來愈急的手勢撥弄著琴絃,雨,終於下了起來。
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變作了傾盆大雨,不管不顧地向著大地恣意潑灑。地上,匯起了條條溪流,在二皇子的指尖靈動地流淌著,奔向遠方。遠方,是那箜篌奏出的山巒,層層疊疊,綿延舒展,透過洞簫布起的雨霧靜靜地等待著晴空。
終於,簫聲卷著殘雲,嗚咽地攜著雲裹著雨,漸漸遠去了,只留下一池的殘荷,在箜篌奏響的哀婉裡低低哭泣。
是誰抬手,將那箜篌的悲慼輕輕抹去?!誰的琴絃輕顫,撥開了濃雲遮蔽的天空,讓這世間最美的一縷陽光,流瀉進了風荷的心裡……
簫聲再起時,眾人分明看到了一個飛揚的身姿,如那浴火的鳳凰一般,朝著高遠的天空飛翔而去。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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