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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是呀,婉兒!
悠長的靜默中,一主一僕皆靜默無聲。慘淡的燭光將兩個細弱的人影投射到破舊的床幃上,愈發顯得陰冷晦暗的屋子了無生氣。
婉兒看著自家小姐那秀氣的黛眉之下鑲著的曾經靈動美麗而此刻卻再無生機的雙眼,心底壓抑著的悽苦再也剋制不住,紛紛地湧進眼底。
為了掩飾自個兒的悲傷,婉兒扭轉了頭。窗外的雪還在撲簌簌地下著,那漆面斑駁的窗框已經太過老舊,以至框扶不住輕薄的紙張,冬日凌冽的寒風一吹,窗紙就掙脫了窗框的束縛,刺啦啦地在北風中招搖著,將室外裹挾著雪花的肆虐狂風引進屋來。就像沈家這位三少爺一般,依傍著沈家的家世,張揚地將所有的仇恨灌進這間被世人遺忘的晦澀屋簷之下。
自從跟著小姐來到這沈府之後,婉兒和她家小姐就沒過過一天像樣的日子!
剛開始婉兒還滿心歡喜地以為老爺為小姐許了一門好親事。遍數這京城之內,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多了去了,可是那些承蒙祖上廕庇有財有勢的大戶人家的族中子弟們,大多都是些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能像沈家的三位公子這般才華出眾,年輕有為又英俊瀟灑的,真可謂是寥寥無幾啊。
尤其是這沈家三公子,不但才情滿溢,而且風流儒雅,最難得的是此人頗有情趣。此前婉兒跟著小姐參加女子們的聚會,每一次都會不出意外地聽到各家閨秀們用傾慕的口氣談論起沈三公子。當時他尚未弱冠,卻已名動京城。不知何時在小姐之間流傳開了十六字真言,卻不是佛經道論,而是形容沈三公子的,說他:清逸儒雅,細膩多情,薄唇會道,鳳眸瀲灩。
女孩們的心思不說,城中但凡有適齡女兒家的大戶長輩們,誰不希望自己家的小姐能與這沈三公子結一段良緣!與沈家攀上親家,那可就等於跟宮裡高高在上的那位拉近了無數層關係,可謂三代無憂啊!
可是,自來這沈府,婉兒才模糊意識到,自家小姐根本就不是“嫁”過來的,而是被尹老爺像物件一樣“送”過來的!
且不說,送個物什給人,接受的人還要感謝一番呢,這接受了尹小姐的沈三公子,不但對她們從未有過好臉,反倒是常常用狠毒的語言譏諷她家小姐!徹底顛覆了婉兒腦海裡積攢起來的那些道聽途說的關於沈三公子的美好形容。
偏生自家小姐性子軟弱,整日只知道面對著無窮無盡的侮辱掉淚嘆息。半年前的一天,這沈三少爺忽然一腳踹開小姐的房門,著人把婉兒綁進另一間屋裡看管著,而他自己則硬是強要了小姐。
婉兒聽著隔壁屋子傳出來的羞辱聲和調戲聲以及她家小姐那失魂落魄的哭喊聲,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拼命地掙扎著,試圖將手腳從麻繩之下掙脫出來。可她的掙扎換來的卻只有道道鮮活的血痕!三少爺對尹小姐的欺辱照樣在繼續,憑她怎麼喊,怎麼罵,怎麼哭都沒用。
最後,還是領了三少爺的命令看管她的家丁忍不下去了,他走到婉兒近前,輕聲地勸已經精疲力竭的婉兒道:“你也別作踐自己了,沒用的!我們三少爺雖然記恨你家小姐,但總歸還是會給她一條生路的。三少爺從小就得老爺愛護,捧在手心裡像個寶貝似的,逢誰不誇自己的小兒子好?!可是,尹家卻讓老爺蒙了冤屈死在獄中,到現在連屍骨都還沒找到,怕是早被獄卒給扔到亂葬崗喂野狼了!老夫人被氣的到現在還纏綿病榻呢,聖上又不允許二少爺回京探家,你說,我們沈家世代上下何曾受過這般的屈辱和輕視?!現如今尹家惡有惡報,尹老爺也終於被下了大獄,三少爺一直憋在心裡的這口惡氣才得以發洩啊!”
家丁的話像晴天霹靂一般讓婉兒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她頓時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無力地萎頓在地。尹老爺被下了大獄?!尹家要倒了嗎?!我和小姐該怎麼辦?!……亂七八糟的猜測和恐慌像洶湧的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地砸蒙了婉兒……屋外的院子裡還是像以往那般充斥著蟲鳴鳥叫,難捱的夏夜,溫度也仍舊燥熱難耐,可是預感到尹家即將遭受滅頂之災的婉兒,卻在此刻感覺到自己彷彿墜入了無底的冰窟一般,周身充斥著寒冷和無望,窒息與悽惶……
“是呀,我怎麼又說胡話了呢!婉兒,是婉兒!”風荷溫柔的聲音把婉兒拉出了回憶的冰窟。她抬眼,就見小姐無神地盯著頭頂的床框和屋樑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你是婉兒,我是尹風荷,他是沈家三少——沈晏然!呵呵,是沈晏然,不是陳……”
話未說完,聲音卻已沉沉地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裡,七信安靜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無力再去爭辯什麼或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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