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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十年間連續不斷從不曾停頓片刻的捉弄和嘲笑。
衚衕口的柳樹枝上,衚衕兩旁的屋簷上,一如十年前的雪夜,掛起了串串晶晶的冰凌,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地,泛著冰冷的光輝。
兩側的石牆就似亙古不倒,十年的風霜刮過,縱滿身傷痕,卻一如往昔般堅定不移,沉默地疼痛著。石縫間,在歲月的侵蝕下,皴裂出了獨屬於自己的年輪。
等待,原來是一生最初的蒼老。
十年間,因為於東海勾起的喜與怒,傷與悲,此刻想來,竟成了一個這個世上最最好笑的笑話。
恰初戀不少年。
十年之後,也許我不認識你,才是最好最完美的結局。
沒有風。
呼吸著的空氣,除了冷冽,還是冷冽。龍雲悠穿著她厚厚長長的黑色羽絨服,脖頸上繫著咖啡色的圍巾,兩端乖巧地貼在前胸。
她麻木空洞地,機械地走著,走著。以為永無盡頭的路,也終於近在咫尺的眼前。
龍雲悠抬起滿是虛無的眼眸,望著面前十年裡夢迴縈繞過無數次的院落。
院牆頭上,叢叢的枯草正腐敗地睡著覺。有幾處牆頭的紅磚已經不見蹤影,下面的土坯在歲月的侵蝕下,彷彿不堪一推的孱弱著。
虛掩的大門有些歪斜,門栓幾近脫落門框,門板便無法咬合關嚴。透過寬大的門縫,本就狹小的院落,如今更是破敗不堪。
院中枯草遍佈,角落裡,一架歪歪翻倒在那裡的馬車,似是被這場雪壓的透不過氣,靠著牆壁奄奄一息。原來有顆梨樹還是桃樹來著?龍雲悠竟一時想不起來了。
屋內燈光亮起,有些暈黃的向外散著漸漸暗淡的光輝。龍雲悠緩步走近,走近,空洞的瞳孔裡,映見了灶膛裡還閃著零星的火光。地上,散落著幾匝還未塞進灶膛去的,乾燥的麥秸。
當年隔斷的門簾早已不見,裡屋外屋一目瞭然。龍雲悠看到,於東海正坐在地上的一條破舊的板凳上,手裡端著的,是還在冒著熱氣的,桶裝泡麵。
聽見聲響,於東海抬頭,手裡的木筷啪嘰,半端便浸入了手上的湯汁下面。
眼裡先閃過一絲驚訝,而後那深幽如諱的眼神裡,便交織起了長長的眷戀,沉沉的思念,深深的愧疚,以及無法言喻和抉擇的疼痛。
自北京那夜一別,這算是兩人第一次的正式重逢。
只不過短短數月,再見,便已翻天覆地,人事全非。真相伸出猙獰的獠牙,一切本來以為可以幸福到永遠的期冀,瞬間成了幻想被撕落滿地,再沒有粘合的可能。
手裡的泡麵,還在徑自氤氳著霧氣。淺淺的縈繞在他的面上,龍雲悠那一刻覺得他的模樣那樣遙遠,再也沒法看的清晰。
久久的對視著。就這般到地老天荒,是不是可以美好一些?
終於,於東海開了口。他放下手裡的面桶,慢慢站起身來。聲音喑喑啞啞,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掩起了心事無限。
“你,怎麼,來了……”
龍雲悠沒有答話。她垂過了頭,腳步緩緩,走上前去。
當年的幾節漆紅的手工木櫃還在,只是櫃面上空無一物。炕上,疊著床被褥。旁邊,凌亂的散落著於東海的隨身物品。
龍雲悠側過身來,身前正對著的,是直直立在那裡的,她的初戀,她從十年前愛到十年後的男人,她殺父仇人的兒子,於東海。
《摩訶婆羅多》裡,講過這樣一個故事。相傳,大神梵天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生下了大鵬金翅鳥,一個生下了眾蛇。兩個女兒打賭,輸掉的一方必須為另一方為奴為婢。眾蛇的母親,使詐贏了賭約。金翅鳥的母親便發了毒咒,她說,你的孩子們,會在火祭中全部被燒死。大鵬金翅鳥此生,便成了蛇的天敵。
龍雲悠麻木地望著面前的於東海。兩人的距離,不超過1米。那已經是千山萬水,不再是十年的光陰所能抵達的距離。
於東海也望著她,眼裡是再也蓋不住的歉疚、想念、深情和憂傷的無奈。兩人的距離,不超過1米。這已經是萬水千山,是他一家安然躲過的十年光陰,是橫亙在他與龍雲悠之間無法跨越的阻隔和鴻溝。
他按下隱隱欲抬起的手臂,抿掉了想要撫上她雙頰的衝動。
“怎麼,瘦了這麼多……”
視線交匯中,龍雲悠看見了他滿眼的疼惜,比以往任何時刻都真誠,都坦然,都從容,都發自肺腑,都剔透而純粹。
沒有躲閃,沒有遮掩,沒有對未來惶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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