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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校文藝匯演到學生會主席競選,只要有他,別人就只有做陪襯的份兒,而趙通達當年連做陪襯都不夠格兒!魏海烽終於體會到為什麼常言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如果你現在什麼都不是,那麼你的“當年勇”對你就是一種恥辱,不如不提,提了,就是刺激和傷害。
王老頭之所以要故意提他魏海烽的“當年勇”,是有自己的考慮的,海烽果然放下電話以後就答應了青田方面。雖然王老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但魏海烽響鼓不用重捶,他醒過夢來——在機關這種地方,誰不是人才?大家都是人才。在人才堆裡,你怎麼能讓人家賞識你?你不下點功夫,可能嗎?
在魏海烽那屆學生中,海烽算是分配得最好的,一畢業就到了交通廳,還有什麼可說的?趙通達還是先在基層鍛鍊了半年才調過來的。但有的事情,就是這麼難說,魏海烽先來的,反而沒有佔到先機——王友善對魏海烽說,海烽,你有才華,但你太古典。你總覺得領導們應該各個火眼金睛慧眼識人,把你從人堆裡給撿出來,虛位以待委以重任。假如讓你去競聘,哇啦哇啦地當著一幫人,說我要當什麼什麼,我能當什麼什麼,如果我當了什麼什麼,我就怎麼著怎麼著,你受不了!你覺得什麼東西,要這麼爭取過來,就特別沒意思。可是,如果你總那麼繃著自己,你的機會就少多了。現在當頭兒的事兒都多,哪有功夫三顧茅廬?再說,人才遍地是,實在不行,組織培養,還非要上你們家請你去?誰求誰啊?
半球型的包間,傢俱一律是維多利亞復古樣式,絲質的繡花餐巾,銀製餐具,水晶酒杯,花枝吊燈。王友善一見魏海烽和劉冬兒,忙站起來招呼他們:“沒走錯,就是這兒。今天丁總請客。”
被稱為丁總的男人五十歲左右,一張撲克臉,看不出喜怒哀樂。他對魏海烽和劉冬兒點點頭,算是歡迎。一個海大的包間,一共八個人,魏海烽和劉冬兒坐在下首,丁總和王友善是上首,左邊兩個一個被稱為孫行長,一個被稱為範局長;右邊兩個,一個眉眼和丁總相似的年輕人,叫丁小飛,是丁總的親兒子,坐在右側的下首,上首是一個將軍肚隆起像個小課桌的中年人。從始至終,魏海烽不知道這個“將軍肚”是幹什麼的,後來隱隱綽綽地根據席間的隻言片語,魏海烽猜到,這個“將軍肚”可能是某一任中央首長的某一屆秘書的大姑爺,他那做派,好像既怕人家不知道他的岳父幹過什麼,但又不願意人家太把他和他的岳父聯在一起。比如他要強調岳父是岳父,他是他,他每次去看老爺子,老爺子從來不問他在幹什麼,言下之意,似乎老爺子超脫世外,根本不管兒女的事。但全桌的人都聽明白了,他和老爺子的關係非同一般,老爺子不管他的事兒,是他沒什麼事兒要老爺子管,如果有,老爺子不會不管。
魏海烽本能地不喜歡這個“將軍肚”,他也不喜歡這種飯局,整個過程就像在唱堂會,每個人都要就著鑼鼓點,拼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唱唸做打一點馬虎不得。魏海烽在這個飯局上,就是一個跑龍套的,但顯然他這個龍套的水平很一般,比起劉冬兒差遠了。劉冬兒神不知鬼不覺地去了一趟洗手間,等她再回來,已經是滿園春色關不住,舊貌換了新顏。魏海烽看得出來,劉冬兒是去補了妝,著重突出了眼睛和嘴,還特意上了睫毛膏,使每根睫毛看上去都像陽澄湖大閘蟹的腿毛,根根豎立,精神抖擻,彎彎的密密的,像兩把小刷子。
她不再銀鈴般地笑,而是抿著嘴一笑,笑得無聲而層層遞進,先是從眼睛裡露出笑,然後蔓延到整個面部,最後才露出牙,整整齊齊驚鴻一瞥的那種露法。魏海烽內心詫異,劉冬兒這種笑容是天生的,還是後天訓練的?如果是訓練出來的,那麼需要多少個學時?如果是需要很多學時的勤學苦練,那麼劉冬兒是斷然不肯常常這樣笑的——她必須要面對這樣一群人,在這樣一個場合,才肯這樣笑。
魏海烽注意到,劉冬兒整個一頓飯,幾乎沒有吃,她一直像海綿吸水一樣,吸著在座的每個人的每句話每個字甚至每個停頓。魏海烽幾乎有點可憐她——但轉過念來想,自己哪有資格可憐人家?對,劉冬兒是在巴結,無論誰說話,她的眼睛就轉向誰,目光炯炯,饒有興致。魏海烽在內心深處不無悲哀地想,這頓飯吃完了,對自己興許就是真的完了,但對劉冬兒則不一定。魏海烽頭一次意識到,劉冬兒是這樣一種女孩子,只要她想讓你喜歡她,她總有辦法。
吃過飯,丁小飛提出洗個桑拿,大家欣然雀躍,劉冬兒臉紅了一紅,跟一群男人去洗澡,她顯然是不合適的,何況這之中還夾著自己未來的導師。對這種事兒,劉冬兒幾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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