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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魏海烽對權力沒有興趣,他還沒有淡泊到這一步,如果他真淡泊到這一步,那倒也好了。其實他弟弟魏海洋早就勸過他,權力雖然有大小之分,但也有開發得好與開發得壞的區別。
魏海洋曾給魏海烽舉例說明:“在你們交通廳,許明亮是副廳,周山川是正廳,許明亮的位置比周山川低,權力也比周山川小,但許明亮振臂一呼,應者雲集,連周山川也要讓他三分,為什麼?”
魏海烽不說話。魏海洋神情莊嚴,一字一頓地說出答案:“得——人——心。”
魏海烽控制不住自己的面目表情,差點笑噴了。魏海洋馬上明白魏海烽的意思,追上去說:“哥,你別覺得我幼稚。你肯定要說人家那叫玩弄權術……”
魏海烽為自己辯解:“我沒這麼說。”
魏海洋擺手,不容魏海烽再說話。魏海洋比魏海烽小個十來歲,當時正在讀MBA,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他說:“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這領導藝術,說穿了就是收買人心的藝術。中國有句古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怎麼就多助了?不是你得道了,是你為更多的人謀福利了。你為別人謀的福利越多,你手裡的權力就越大。共產黨為什麼能打敗B9FAC3F1B5B3國民黨?共產黨為人民謀福利啊。人民是一個多大的基數?你們周山川就不懂這個,濫用權力是犯罪,可握著權力不使那叫什麼?叫資源浪費。他老強調,共產黨的幹部不能總想著升官發財,而要多奉獻多付出,結果呢,人家幹活兒的人自己不想著,他當頭兒的也不給人家想著,人家憑什麼還跟著他幹呀?人家也有老婆孩子,又不是他周山川的長工!你們廳的人統計過,周山川一輩子提拔過的幹部,還不如許明亮來的這五六年提拔的多。所以啊,許明亮說話聽的人就多,說出來的話就有分量。你看著吧,許明亮肯定還能升。”
那一陣子,魏海洋見到魏海烽就講“權力藝術”——什麼“權力不使就等於沒有權力”,“合理使用權力就如同合理開發資源”。魏海烽也明白魏海洋的用心,儘管魏海洋有現炒現賣的嫌疑,這就跟剛拿了駕駛證兒的司機,急於找輛車上街練練一樣,魏海洋剛在課堂上學到的,急於理論聯絡實際,這魏海烽理解。但有一次,魏海烽實在忍無可忍,那次魏海洋興致勃勃地告訴魏海烽,權力和商品一樣,商品不進入市場,不流通,價值怎麼體現?權力也是一樣,交換價值交換價值,就是商品在交換中才產生的價值。
魏海烽感到自尊心受了極大的傷害。他知道魏海洋話裡有話,他這個做弟弟的是顧及到哥哥的面子才繞了這麼大一彎子,他就差明說了——你魏海烽雖然只是一個辦公室主任,但如果你把手裡的這點權力用好了,雖然不夠你榮華富貴下半輩子,但讓老婆孩子風風光光的,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總是夠了吧?
第三部:
魏海烽不傻,他都明白,他只是不願意。他憎恨“換”,他認為不是什麼都能交換的。
許明亮在省醫院重症監護室裡搶救了一天一夜,還是沒緩過來。陶愛華一邊洗菜一邊對魏海烽說:“搶救的時候,走廊裡黑壓壓全站滿了人,我估計那些人,就是自己親爹病了,都未必難受成這樣。結果,一宣佈搶救無效,你猜怎麼著,人走了一大半兒!”
陶愛華說話沒有主題,說到哪兒是哪兒,想到哪兒是哪兒。比如陶愛華說:“你知道我們醫院的人說什麼,他們說趙通達這個老婆娶得好,要不是雅琴病危,這次去視察青田高速,許明亮肯定帶的是趙通達,他們肯定一個車,那車撞成什麼樣兒你知道嗎?我告訴你,要是趙通達在車上,肯定成肉醬。三廂車愣被擠成一廂!”
話說到這兒,陶愛華忽然嘆了一口氣,沒頭沒腦地說:“已經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了。”
魏海烽知道她這次說的是雅琴,趙通達的妻子宋雅琴。
宋雅琴其實是趙通達的師妹,他們那戀愛談得叫一個機密,魏海烽當初聽老秦說趙通達跟宋雅琴好上了,還以為老秦在開玩笑,說:“哪個宋雅琴?不會吧?我跟趙通達就在一個宿舍住著呀。從來沒見他帶什麼女孩回來啊。”老秦說人家低調,再說人家憑什麼要帶回宿舍給你看啊?按照交大的規矩,凡是交了女朋友的男生,都是要請大家喝酒,並且要把女朋友介紹給大家的,但沒有人跟趙通達提這個要求。其主要原因,一是趙通達沒那麼合群,二是宋雅琴也有點勁兒勁兒的。
所以,魏海烽和趙通達做了鄰居以後,魏海烽幾次想提醒老婆陶愛華別那麼上趕著跟人家雅琴熱乎,但終歸沒有說。沒有說是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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