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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做工也是極考究的,跟眼前這人一樣。
「鴉敷,你自己下山去買點吃的吧。」蘇提燈拍了拍這個只比自己小几歲,卻高高壯壯的男子胳膊,畢竟沒人像他一樣胃口很小啊。
鴉敷肚子很配合的咕咕一叫,剛抬步打算走,又磨蹭著原地踢起了石子,「先生,我離開你,萬一這時候弧青想趁機……」
「放心,你一走我就把霧陣開開。」蘇提燈拿出提前畫好的一張紙塞到了鴉敷懷裡,「剛才在書房畫的,這霧陣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你……」
話未說完就驚見一陣白風颳過,沉瑟一抖手裡的紙,掃了一眼又還給鴉敷,「你下去買吃的吧,多買些,我現在替你守著你家先生。」
鴉敷眨眨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果斷的從臉色異常難看的沉公子手裡接過紙箋麻溜的跑了。
「你怎麼來了?鬼市這麼快就有你解決不了的棘手事了?」蘇提燈下意識的轉了轉燈柄,當先往書房那裡走去。
沉瑟在路上已經不知道數了幾遍七個數了,可還是壓不下心中的火氣去,因此出口也有些少有的暴躁,「蘇提燈,我先前警告過你,我沉瑟生平最恨別人騙我。你叫鴉敷跟你回來,就是為了再哄他下山你好改霧陣阻止我上來的!」
「你真奇怪,甚麼事叫你氣成這樣?連話都不會說了?」蘇提燈笑了笑,慣有的溫善,還好心替他沏了杯茶,推到他眼前。
「我再問你一遍,在江南這裡正淵盟分部的地勢圖,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正淵盟裡沒我的人,」蘇提燈施施然的在他對面坐下,將自己整個人陷在椅子裡,輕聲補充道,「無論活人死人,無論是不是人。」
雙方互瞪了許久,蘇提燈嘆了口氣,「戰時蓮是我計劃之內這件事你早就知道,我十年前來中原就告訴你了。乾瑞的死也是意料之外,歸根結底也不是你,就算是你……沉瑟,不是我說你,你早都惡名昭彰了,世人都認為你們修羅門清一色的都是混蛋,你多殺一個人多救一個人,於世人口舌來說有區別麼?你現在想著口碑了,是不是太晚了點?」
「我是個有操守的商人,沉瑟。我早說過了,我是一個商人。」蘇提燈伸手將茶壺攬過來,自斟了一杯,拿到嘴邊本打算喝了又放下,「如果我收了別人的東西,我定會幫別人辦事。鬼市這幾年在中原興辦起來每天求我辦事的人成百上千,能接的活王忱接了,能阻的活阿炎阻了,有些人連大門都摸不到還妄談跟我交易,他拿甚麼跟我交易?」
「那你為甚麼不敢告訴我正淵盟的機關陣勢分佈圖你到底哪來的!」
蘇提燈揉了揉眉心,他本意帶鴉敷回來就是為了改霧陣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別讓沉瑟上來找他,因為他現在煩心到懶得同任何人解釋,光是薛黎陷那裡就是個大麻煩,綠奴不可能不要,薛黎陷很可能日後還會拿綠奴威脅自己。
最主要的是,他怕薛黎陷套出點事情來。
一面想著維持鬼市的正常操作還要抓出內鬼外帶把在中原要辦的事辦好,一面還想著到底如何才能把綠奴平安且名正言順的拉回來還要躲過薛黎陷的審問,哪裡還有功夫和沉瑟耗。
沉瑟吼完這句話自己也理智了點,這世上能讓他生氣動火的事很少,因為他很少管閒事,交的朋友……羅迦死了,也就剩下蘇提燈這一個了,更何況蘇提燈於他而言還是個晚輩,他平日裡更覺得這像是自家兒子似的,恨不得多管管。
是,他之前就是個殺手,拿人錢財□□,修羅門最潦倒,他師姐最糟糕的時候他好人壞人的活都接,說難聽點他那時候就是一個給奶就是孃的主兒,口碑甚麼的也早就不要了,他也不在乎乾瑞到底是不是他殺的是不是他害的,他只是不想讓蘇提燈良心上過不去,不想讓蘇提燈日後跟他犯同樣的錯誤。
「故人……遺物。」蘇提燈輕輕開口,聲音虛的好像風一吹就能散了個乾淨。
沉瑟看著面前這個突然仰起臉來呆呆望著他,呆呆說出這句話的男子,心下突然空落落。
時光好似又一瞬回到南疆的那個溼涼的夏日,他破不了蘇景慕的陣局還落了一身傷,大半夜睡不著晃盪的出去找酒喝,那時候還小小的沒有名姓的小傢伙就是那樣固執的跪在後院裡,雙手合十虔誠的望著中原的方向,一遍又一遍的發願。
也是那個無意撞見的夜晚,他才知道這個小男孩真正的身份,也知道,他的願望……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實現的那一天。
二十二歲之前你若問沉瑟,他覺得最痛苦的事情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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