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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下午睡過一回,入夜後,洛瑕反倒再睡不著,便披衣起了身,正要推門,卻聽門外廊下有人交談。
“……你可真是好樣的,這麼快便棄了公子和大小姐,另效了新主!”
這聲音尖銳,像是瓊琚。
洛瑕停了手上動作,靜靜聽著。
“你以為她是傻的?你同大小姐那些來往,她全都看在眼裡,只是不說!”
回答之人是瓊瑤,聽聲音亦失了素日持重,儘管刻意壓低,卻還是聽得出語氣急促的上揚。
“哼,她不傻,是啊,不然公子怎麼會選她?可那又如何?大小姐運籌帷幄,寵冠六宮,哪裡還需要這麼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怪人相助?!公子也太低估大小姐了!”
“公子要她進宮,除卻相助大小姐,另一重用意,便是要在不得已之時,將她推到明面上去,做大小姐的替死鬼。大小姐是公子唯一的親姐,公子怎麼會棄下大小姐同他一道肩負的慕府興衰榮辱於不顧,一味去走一步無用之棋?”瓊瑤言辭懇切,又道,“瓊琚,你記著,公子要我們跟她進宮,是輔佐於她,不論是為公子還是大小姐,我等都非得做到不可。”
瓊琚再沒接話,二人腳步聲響起,漸漸遠去。
洛瑕攥緊袖擺的手指慢慢鬆開,這才發現,她掌心早已浸溼了一層冷汗。
就算瓊琚行事魯莽,可是以瓊瑤的謹慎,這樣的談話,怎麼會恰恰在她寢殿之外說出?她不信瓊瑤會蠢的這樣,那就一定是故意要她聽到。可是,這樣的事,她早便曉得。她自己是慕晟手中的一枚棋子,什麼相助那佈局之人,都不過謊言,必要時候,她就是要代替慕心綺獻出一切的那一個。可還有人要這樣處心積慮的迂迴告訴她,那人是誰?不會是慕晟,這樣於他沒有任何意義。那麼,是慕心綺?可她這樣做,又能是為了什麼?
入宮近十日,她終於感受到這寂寂深宮的寒冷。
多少家族的榮辱系在這裡的無數女子身上,而這裡的女子,有幾人能像是戰場上揮斥方遒的將帥,又有幾人,不過是將帥手中隨時可以送命的卒子?若說慕心綺是佈局落子的控制者,那麼她手中有多少枚棋子?這其中,是不是也有她一個?答案早已自瓊瑤瓊琚之口說出,她是。或許不知什麼時候,慕心綺的策略,就成了棄卒保帥,而她自己,就立刻要作為被棄之不顧的卒子,將身以獻,來替她這肩負慕家榮辱的佈局人去送死。
這是慕晟給她安排的命。
洛瑕打了個寒戰。她想逃,快點逃離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在秋夜寒涼的風霧裡推開了殿門,跌跌撞撞的跨過了門楹,連檻上的紅漆被她磕掉了一塊都毫無所知,只想一心向外跑去。
這是個會葬送一個女子一生一世的地方,無論紅顏白骨、美人畫皮,她們或許都已經司空見慣。面對面是如花的笑靨,背過身去,卻可能是蛇蠍露出獠牙噝噝吐信。這樣的難處,她受不起。
回過神來時,她已是孑然一身站在永巷的冷風中。透骨的寒意從她□在外的每一寸肌膚蔓延進心底,她四下裡望望,只見空無一人,而她心裡一陣沁涼,如同潮水般攫取住她的心臟。洛瑕捂住胸口,低低地,嗚咽出聲。
不過是她一個人的茫然無助,罷了。
☆、(四)
紫石宮中三日煙熏火燎,宮人端進端出的藥湯藥渣將整個寢殿染遍了沉沉澀澀的苦味。這三日裡,皇帝來看過她數次,洛瑕也間或醒來過幾次,並沒有一次能正好看到皇帝,卻在聞到這樣的藥味後,再一次沉睡過去。她連續不斷的陷入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境,醒來時夢到過什麼,她都不再能記清,只依稀記得彼處舞榭歌臺,紅粉繁華,衣香鬢影,有人獨倚高樓,她輕聲喚了回眸,相見之間驚鴻風流,換得一笑相酬,而轉瞬間,又有人騎了東風白馬,斜倚橋頭,十丈紅塵裡,略過了滿樓的搖招紅袖不入他眼,獨獨見她一人,經歲千秋。
夢醒時,她躺在紫石宮中自己的寢殿,睜眼所見的床幃頂帳繡滿了連綿的花枝圖,華貴富麗,然而多少失卻了後宮妃嬪的持重。她一朵一朵的數過去,想要再次回到夢中,凝神之間卻發現這些花枝美則美矣,卻是——有花無果。洛瑕皺了眉,蜷起的指甲嵌進掌心,她吸了一口氣,喚道:“瓊瑤,服侍我更衣。”
瓊瑤聞聲進來,手中還端著熱氣騰騰的藥汁,她口中一陣泛苦,揮揮手讓撤了,聽瓊瑤道:“小主睡了許多天,可教奴婢們擔心壞了。現下小主覺得如何?可大好了?”
“自然是大好了。瓊瑤,現在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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