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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睡熟,從賀沉的角度正好能瞧見她蒼白的小臉,眉間皺的很深,怕是又做夢了。
他沒忍住還是推門走了進去,她額頭一層細汗,在燈光下泛著淺淺一層晶瑩,嘴唇哆嗦著像是難受極了,他俯身確認,聽清她說“疼”。
她平時太要強,哪裡痛哪裡不舒服都緘口不言,賀沉看在眼裡,心裡又是一陣發悶。拿了毛巾去沾溼,試了試溫度才替她擦拭額頭,像是受驚了,她緩慢地睜開眼。
賀沉對上她的視線,心臟陡然間跳得不能自已。這還是事情發生之後她第一次睜眼瞧他,彼此對視著,他耳邊淨是自己紊亂的呼吸和心跳。
怕她推開自己,他率先開口,卻極其小聲溫柔:“哪裡痛?我叫醫生過來。”
她眼神有些迷茫,大概是以為在做夢,看了看他又疲憊地合上雙眼,低低咕噥一句:“看到你,哪裡都痛。”
一句話讓賀沉無話可說,如果不是夢,他被她這話刺得生疼,如果是夢,更是被蟄的難受極了。
他剋制著發抖的雙手,不再問什麼,牽起她的手替她一個個擦拭手指,等做完這一切又替她輕捻眉心,等她完全安靜下來,這才站在床邊有些捨不得離開。
能這樣看她的機會恐怕不多了,他就那麼痴痴地看著她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一個人的感覺也很好?是從她為自己擋槍開始?還是從在義大利那時,她在陽光下輕輕點頭答應他的求婚?或者,她為自己尖銳地指責蔣贏那一刻?
那時候他滿心歡喜,雖然不確定自己的感情,可是真的有種無法言喻的喜悅感,像是找到了什麼……
對,歸屬感。母親去世之後,那種有人全身心地在意自己的感覺。
賀沉鮮少有會後悔的事,可是此刻他也不得不認真審視自己的內心,他承認,他真的後悔了。有些幸福唾手可得,卻被他親手一點點地碾碎了。
來不及了,傷害已然太深,怕是做什麼都彌補不了了,怎麼辦?賀沉看著她沉睡的樣子,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俯身在她耳邊將白天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講出口:“小晚,我捨不得你——”
天矇矇亮,賀沉吩咐管家送了湯水過來,還有事要處理得直接回賀氏,準備進電梯時卻撞上了一個人。
…
那身形太熟悉,他全身的細胞都警戒起來,腳步倏地收住,眸光不善地打量起那人。
此刻的顧銘琛,臉上的表情也從焦慮很快轉換到了憤怒,他兇狠地看著賀沉,幾秒後伸手就往他臉上揮了一拳:“你他媽還有臉在這?”
賀沉沒有躲,硬生生受著了。
男人的力氣加上暴怒的情緒,賀沉的頰邊很快就紅了一片,他抬手輕輕觸壓一下,感覺到疼了,這才扯了扯唇角。
顧銘琛沒想放過他,一步上前又鉗住他的衣襟,雙眼像是要迸射出火焰一般:“你知道小晚有多喜歡孩子?你給不了她幸福就不該招惹她!”
賀沉這才看向對方,烏黑的眸子裡有壓抑的情緒翻騰著,利落地掙脫了他的鉗制,語氣冷冷地:“我對不起她,可是並不代表這樣你就有資格指責我。你娶了她卻用那樣的方式羞辱她,又比我高尚多少?”
顧銘琛表情一滯,卻勾著唇諷刺道:“那又如何,我現在照樣可以去看她。”
賀沉黑眸緊縮,兩條眉毛氣得深深擰在一起,他承認自己被激怒了,顧銘琛剛好猜中他痛處。
顧銘琛看他這樣,心裡別提多爽快了,以前吃的癟現在全數討了回來,真是報應不爽。他微微整理下領帶,唇邊帶著挑釁的笑意:“說起來還得謝謝賀總,不然我可真沒機會走近小晚。啊,不對,賀總這個稱呼也不太合適,恐怕很快就不是了?”
賀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顧銘琛走近他,壓低聲音道:“ 所以別高興太早,笑到最後的會是誰,還真說不好。”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賀沉的管家苦惱地從病房裡走出來,看到他陰鬱的神色,為難道:“溫小姐說她沒胃口,還讓以後別送了,說這味道聞了……噁心。”
賀沉的臉色又黑了一層,顧銘琛在旁邊冷笑:“你一直覺得自己瞭解她,其實最不瞭解她的就是你。小晚或許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尊嚴,這是她唯一僅有卻也最在意的東西。”
賀沉怔在原地,顧銘琛已經走了,病房門緊合著看不到裡邊的景象,但是想象著溫晚面對顧銘琛時的表情,他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阿爵的電話很快打過來,聲音微沉:“先回公司,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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