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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里人的份上,早就讓你嚐嚐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了。”楊老師驕橫地說。姜經理頓時瞠目結舌,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從頭到尾等於說了廢話。
“我要出去了。”楊老師下了逐客令。
楊老師晚上的確有事,他要單獨和胖胖媽談心,他不相信這個女人是鐵板一塊,不為權勢所動。他到了學校後以找她談話為由,讓看守她的人把胖胖媽帶到辦公室,看守的人一走,他就把窗戶關上,獰笑著說:“怎麼樣啊?你現在可是階級敵人嘍,這帽子可是我給你戴上的,當然我也同樣可以給你摘了,但你要順從我,咱們做個交換,還有啥想不通的?”
“想不通!我想不通怎麼偏偏和你這隻披著人皮的畜生做了鄰里,你只配讓養豬場的老母豬順從!”胖胖媽大罵著。
“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我就專政專政你這頭正發情的母豬吧。”楊老師說著便把電燈熄了,黑暗中倆人搏鬥起來,突然窗戶上的玻璃嘩啦一聲,在夜晚這聲音特別地響,隨後又是一陣噼哩啪啦地響,有人聞聲跑來,並大聲嚷嚷,“有人搞破壞!”又有腳步聲,後來是很多的人的腳步聲。
電燈“啪”地亮了,楊老師開啟門,人們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一副大號算盤散了架,滿地都是算盤珠子,胖胖媽手裡始終舉著一個暖水瓶,有經驗的男人女人一看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但都不吭氣,眼睛只是看著他們的楊主任。
“這個反革命死不肯低頭認罪,還想害人,把她關起來,明天在全縣範圍批鬥遊街,然後送到勞改隊改造!”
胖胖媽被押回到囚室,這晚她特別特別地想念胖胖,又特別特別地疲憊,她睡著了,夢裡她看見胖胖向她跑來,突然天打起響雷,地面裂開一條大縫,地縫越裂越寬,變成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江,將母子倆徹底隔開,她哭喊著、呼喚兒子。她被喚醒,睡在旁邊的右派大姐問她是不是做惡夢?她點點頭哭起來。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像章樣的掛佩,裡面鑲著胖胖滿月時的頭像照片,她看著又哭著,一會兒她不哭了,反而鎮定下來,她用手理了理蓬亂的頭髮,又整了整衣服,做完這些後,她走到門前,用力拍打著門板,看守的人問她:“幹嘛?”“尿急要去廁所!”看守的人厭煩地嘟囔著開啟門,“出來吧!真難伺候。”
胖胖媽不等他鎖門,拔腿就跑,看守的人追著她屁股說:“你去哪?這不是廁所嗎!”“喂,你往哪跑?站住,人跑啦!”看守的人這才省悟過來。
胖胖媽艱難地翻過學校大門,回頭一瞥,有七八個人追出來。她拼盡全力地跑在大街上,跑在沙地上,跑在田間地頭上,後面的那些人像狼群追逐獵物一樣,絲毫不打算放棄追趕,胖胖媽爬上一個坡就站住了,她腳下是一條濁浪滾滾的大河,巨大的漩渦在岸邊旋轉著,彷彿一頭飢餓的怪獸。她臉上的淚是紅色的,她仰望著天空,天空是灰濛濛的,她把掛佩緊緊握在手心裡,朝著家的方向大聲呼喚兒子,然後縱身一跳……
第十四章 哭泣的棺材(1)
胖胖媽跳河自盡的訊息在大院裡很快地傳開了,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看望胖胖,凡是家裡做好吃的都會把胖胖叫過去,胖胖吃的時候都總忘不了媽媽有沒有吃的,這使人們更難過了。大夥都覺得隱瞞死訊總歸不是辦法,遲早胖胖都會知道,可又拿捏不準,是現在讓他知道好?還是遲一點知道好?人們把這道難題交給了姜經理,姜經理也挺難受,他回答還是順其自然吧。
沒有媽媽陪伴的日子,胖胖時而快樂、時而焦慮,媽媽可是一連幾天沒訊息回來。他想媽媽想得發慌,這天他讓我和寶山陪他一塊兒去找媽媽,我和寶山都清楚他永遠找不到自己媽媽了,可我們還是不露聲色地陪著胖胖到處找,我們找到第一天關押她母親的中學,看門的大爺說這裡沒有關人,讓我們到師專去看看,我們知道師專是楊老師工作的地方,胖胖的媽肯定在這兒關過,我們說不出不去的理由,何況出來前姜經理、寶山爸和我媽都曾囑咐過,讓我們每天陪著胖胖,他去哪我們就去哪,說實話,我們也很想去看看關胖胖媽的地方。
校園裡沒有一點兒生氣,幾個又像工作人員、又像學生的人無精打采地圍在一起說著話,他們只掃了我們一眼沒吭聲,我們就在每間房子的窗戶上朝裡邊張望,這時圍在一起說話的人當中有個女的問我們,“你們望啥望!快到一邊玩去。”
胖胖走到說話的那個女的跟前說:“阿姨,你見我媽關在哪間房裡了嗎?”
那女的說:“這裡已經不關人啦。”
一個男人的眼睛一直盯著胖胖看,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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