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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
鐵蛋爸一進家門,那模樣把鐵蛋媽和鐵蛋嚇了一跳,鐵蛋媽差不多是跳起來了:“你臉是咋了?腫得跟豬臉似的,自己照照鏡子。”鐵蛋爸進裡屋對著牆上的鏡子左照右照,他不敢相信鏡子裡醜陋的一張臉是自己,真的,如老婆說的,整個兒就是一個豬臉。他暗罵自己窩囊,若論塊頭、論力量,他佔絕對優勢,可遭受的皮肉之苦的痛卻遠遠大於對方,說白了自己還是輸給了對手,想著想著一種恥辱感迅速擴散到他每個細胞裡,他腦子裡開始醞釀報復對手的計劃。鐵蛋爸一點兒晚飯也沒吃,他是半邊臉疼得沒有了食慾,早早就上床睡下,鐵蛋媽從我們家拿了小半瓶的碘酒,回去以後就抹在鐵蛋爸臉上消腫。睡到半夜鐵蛋爸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起來,鐵蛋媽醒了,她以為丈夫在說夢話,便翻了個身繼續睡,可鐵蛋爸一直沒完沒了的,她又醒了,她想丈夫肯定做了個又長又恐怖的夢自己醒不來,不然咋這麼不安定呢?她準備推醒丈夫,於是手伸了過去,剛觸到面板,手就神經質地彈了回來,“見鬼啦,咋這麼燙呀!”她再次把手伸過去,這次她沒縮回來,而是摸丈夫的額頭,她感覺額頭比身上要燙很多,她立刻下床開燈一看,頓時覺得頭髮根兒都要倒立了,丈夫的臉腫得像個南瓜扣在臉上一樣,面目全非,若是在街上碰上她是絕對認不出來的。她拿了個體溫表夾在丈夫腋下,十分鐘後體溫計顯示丈夫的體溫達到四十二度,以前聽醫生講,病人燒到四十度以上腦子會燒傻,再高了就會死人,她慌了神,一時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好,她定下神之後用手輕輕推了推丈夫,又貼住耳朵輕喚了兩聲,鐵蛋爸似乎還在夢境中游蕩,渾然不知夢外的事情。鐵蛋媽用冷水澆了一塊毛巾捂在丈夫的額頭上,又澆了一塊毛巾擰乾擦拭丈夫的身子,爭取讓體溫降下來,她用冷水不知澆了多少次毛巾,不知把丈夫的身子擦了多少遍,直到自己的手有點兒累了才停下來。她又測試了一下丈夫的體溫,她無聲無息地哭了,丈夫的體溫不但沒降反而又升高一度,她晃了晃丈夫的肩膀,試圖喚醒他,可鐵蛋爸緊閉雙眼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鐵蛋媽那一刻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禁不住哆嗦起來。她開始擔心丈夫是不是大腦已經燒傻了,腦傻的人對外界是沒有任何感知的。她一遍一遍地嚇唬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這種否定又肯定的矛盾心理反覆了多次,最終她堅信夫妻間的相濡以沫之情會迸發出一種神奇的力量,這次她找出了半瓶酒精,酒精以前是她留著用來消毒的,她也在醫院見過大夫用酒精給病人降溫。她用酒精塗遍了鐵蛋爸全身,又摸黑到單位大院公用水井旁用石頭敲下一塊冰,用毛巾包裹好敷在鐵蛋爸腫脹的臉上,大約一個小時過後,她拿起體溫表又一次夾在丈夫的腋下,她心裡默默地為丈夫祈禱,又是十分鐘,她再次取出體溫表,她甚至都不敢去看上面的度數,當她看清了水銀定格在三十九度時,她像個小孩子似的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鐵蛋爸醒了,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妻子又睡去了,這次他睡得很熟很安靜。
第七章 破損的畫像(6)
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中,十幾顆不甘寂寞的星星還在閃亮著,雞窩裡的公雞打了頭遍鳴,隨後又有幾處公雞也跟著鳴叫起來,離天明不遠了,鐵蛋媽有些倦意,就挨著丈夫睡下。
一隻有小母雞般大的烏鴉落在光禿禿的楊樹梢上嘎嘎地叫了幾聲。烏鴉在當地被人視為一種不祥之鳥,常常遭人唾棄,鐵蛋自小聽他媽講,如果烏鴉落在誰家房頂或者落在誰家的樹上對著這家叫幾聲,這家準要出事,所以一般的習慣都是趁烏鴉還未叫就趕緊攆走。鐵蛋舉起掃帚朝空中揮了揮,烏鴉受驚飛走了。鐵蛋想爸爸媽媽到現在還沒起床,會不會出事?剛才烏鴉可是叫過好幾聲哩!他越想越怕就轉身走到爸媽的臥房,鐵蛋爸媽睡得很安詳,只是鐵蛋爸的呼嚕聲沒先前的響了,鐵蛋輕輕推了推媽媽,鐵蛋媽醒了,看見站在床前的兒子,坐起來穿衣下床。鐵蛋媽進了廚房,鐵蛋嘴饞了,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他媽的身後,“媽,我想吃油條……”鐵蛋媽已將爐火燒著,挖了一小碗玉米麵準備做糊糊,鐵蛋又說:“我不想吃玉米糊糊,都膩了。”鐵蛋媽說:“現在能吃上這東西已經不錯啦,過段時間恐怕連這也吃不著了,你姥姥來信說她們村子裡已沒糧食吃,人們都去挖蘆葦根和菜根頂飯吃哩,有的村子為爭搶這還打死了人,你姨姥姥家的人都逃荒走啦!”鐵蛋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他最喜歡聽媽媽講老家的故事,而且一聽就入迷。
“那都是為啥呢?”鐵蛋問。
“姥姥說她們那裡前年是大旱,只下過一次雨,還是開春下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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