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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亂七八糟插在頭頂;臺詞彷彿不加鹽的水煮蔬菜,每三句必有一個“愛”字。故事以一種昏昏噩噩的節奏進行著,其間男主角重傷垂死時被高人所救三次,彷彿打不死的小強,每“復活”一次都厲害一倍;而女主角被壞人擄去之後經典重溫了“一哭二罵三上吊四跳崖”的傳統,當然,也和所有的“經典”一樣,上吊必然失敗,跳崖只會未遂……
在她出演這部戲之前的所有經驗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了夏小伊,她在第一次試鏡時惹出滿堂鬨笑的原因。原來圈裡人的“表演方式”和Steve教她的完全不同,臺詞不是給演員自己發揮的,而是有固定模式在其中。像她這樣的“小角色”,基本上掌握“刁蠻任性”、“天真無知”和“柔弱可憐”三種模式就可以了,所謂萬變不離其宗,觀眾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表演,也不會要求更多,自己的探索和發揮只是畫蛇添足罷了。夏小伊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表演”,她甚至不需要做任何準備工作,只要開拍前幾分鐘把模式一套,就保準*不離十。只要她演的“不出格”,導演對她印象反而不錯,她在這個圈子裡的口碑反而與日俱增。
她和何飛初遇的那一天,本來就是這樣最平凡最無聊最乏味不過的一天,她所飾演的那個暗戀男主角的白痴千金大小姐也是最平凡最無聊最乏味不過的一個角色。她站在男女主角對面,鬼哭神嚎一般喊:“你到底選我還是選她?你說啊!你說啊!”眼睛裡滴著藥水一遍一遍的喊著,喊著喊著自己就忍不住笑聲出來。
就在此時何飛走進了攝影棚。夏小伊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他,他看起來是那樣的不起眼,一件普通的休閒西裝搭配牛仔褲,頭髮稍長,梳理得很整齊,雖然長得好看,但是單論長相而言,他絕對比不過這部戲裡那一票比女人還美麗的青春俊男。夏小伊察覺氣氛不對是因為她發現她的共演者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突然間都賣力了不少,和十分鐘前判若兩人。她疑惑地嚮導演望去,赫然發現竟有一個陌生人坐在導演身邊,正望著她。
“……小姐,請你來一下,”他忽然打斷了導演的刻意表現,出聲招呼。身邊的男女主角又驚訝又嫉妒的目光在一瞬間幾乎扎透了夏小伊的心。小伊不知道他是誰,但他臉上的微笑和他說話的神情叫她根本無從拒絕。
夏小伊走過去,那男人微微點頭,導演便畢恭畢敬站起身來,而夏小伊則如被催眠一般乖乖坐下,坐在他對面。那男人用曲起的食指極輕極柔和地引導著夏小伊的下顎轉成一個欲抬非抬的角度,他的面板沁涼,好似秋日的金風。他把眼睛微眯起來,打量著她,然後慢慢說:“你的表情很好,你看著你愛的男人吧;即使在沒有臺詞的時候,也一直看著他……你愛他,你為了愛他做了那麼多的犧牲,寄託了那麼大的希望,可是他卻不愛你……你一直望著他,望著就好,所有的話你的眼淚會替你說的……”
夏小伊一愣,隨後她猛然醒悟,這男人是在教她戲,教她這個會講話的花瓶和移動佈景“演戲”!他是誰呢?她已經不在乎他是誰了,在《ONZE》之後她終於又開始“表演”了,那男人用這世上最和煦的聲音對她說:“不要害怕,要對自己充滿信心。這是由你創造、真正屬於你的東西……你記得,你流淚的時候,觀眾在看著呢,他們一定會為你哭的——這戲屬於你。”
——那就是何飛。
和所有故事的男主角一樣,何飛出現的正是時候。夏小伊已經開始習慣了索然無味的花瓶生涯,以及它所帶來了人人豔慕的“上流社會生活”。她時常訕笑,自己下了那麼大的決心、寄予了那麼大的希望的“表演事業”,原來是這樣一件既無聊又無趣的東西。但她不敢把這個評語說給她的“西西姐”聽,她能夠想象得出金西西罵她幼稚、不知足甚至恬不知恥時的表情。
這個圈子裡大多數人都在重複著這種無聊而且無趣的事情,這件事情本身乏善可陳,可誰叫它所能帶來的生活是那樣的五顏六色呢?燈紅酒綠,俊男美女,衣香鬢影,紙醉金迷……那是怎樣的一種夢啊!那不正是兩三年前,夏小伊在她生命中滿是蟑螂和臭水溝氣味的夏天裡,所做的輝煌美夢麼?
她現在完全可以不用擔心金錢,她已沒有任何物質的負累,她甚至可以恣意放縱——比如一種指甲蓋大小的藥片,上面是精緻的月亮星星等各色圖案,就像她和封琉璃在小女孩時期嗜吃的一種甜甜的糖豆,一角錢三個,五顏六色的裝在玻璃瓶裡由推車的老人在學校門口叫賣。小孩子們一放學就擁在這全世界最神奇的竹製小車旁邊,聚精會神、甚至帶著一種虔誠的心,注視著老人用一柄小勺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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