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出五分鐘,他的呼吸聲變得均勻,人已睡熟。我卻閉著眼躺了很久,再難入睡,於是從他懷裡爬起來,躡手躡腳走出臥室。
老錢正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嚥,我把昨晚煮下的牛肉粥盛一碗端給他。
他笑著說,“行啊,玫玫,看不出你還這麼賢惠。”
他叫得如此肉麻親熱,我非常不適應。我忘不了第一次見他時,那隻停在維維肩膀上的手。
說起來老錢也曾是某大學的俄語講師,言行舉止卻有一種說不上的猥瑣,或許是我多心。
我往旁邊挪了挪,問他:“嘉遇的病,是怎麼回事?”
“老毛病了,一遇精神緊張或者情緒不好,他就頹了。話說回來,做我們這行的,就沒幾個腸胃正常的。”
“怎麼會這樣?”我奇怪。
“三餐不定時啊,姑娘。”老錢苦著臉說,“早餐來不及,白天在海港吹一天冷風,晚上八九點才能回城,一天的飯都攢在晚上一頓解決,又老是提心吊膽的,不落下毛病才怪。”
我聽得心裡揪著疼。這些事,孫嘉遇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平時只見他不把錢當回事,沒想到這份錢掙起來如此艱難。
他總是跟我說:你自己的功課都管不過來,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
“昨晚你們幹什麼去了?”
老錢瞥我一眼,“小孫沒跟你說?”
我搖頭:“他剛睡了。”
老錢喝完粥,原來灰敗的氣色添了點油光,興沖沖地說:“其實也沒幹什麼,就換了幾個倉庫。知道我們把貨放哪兒了?”
“我哪兒猜得到?”
“知道你猜不到,沒人猜得到。嘿,就在市消防隊的車庫裡,塞點兒美金他們就把消防車開出來騰地方了。”他樂得合不攏嘴,“你別說,那兩次火警還挺值,居然拉上這個關係。”
我沒說話,專心聽他一個人炫耀,可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所以才會急著討好我。
女人對不愛的男人,一向判斷準確;遇到心儀的人,智商就自動歸零。
不過我也很疑惑,清關公司和貨主之間,採用的是包櫃包稅的方式,貨主按貨櫃數量交納費用,清關公司幫助通關,如果貨物被罰沒,損失的也是貨主,和清關公司有什麼關係?他們為什麼這麼緊張?
我說出我的疑問,老錢嗤一聲笑出來,“你想得太簡單了,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一個集裝箱,通常值七八萬美金,說沒了就沒了,貨主不會善罷甘休。”
他耐心對我解釋,烏克蘭過高的關稅,已經把灰色清關逼成了進口商品的正常途徑。如果認真清查,七公里市場的中國貨,幾乎都能找到逃稅走私的證據。
為了幫助貨主逃稅,清關公司一般採用低報貨物數量、更改貨物價格和名稱的方式,這是不能見光的手段,所以通關後貨主拿不到任何官方的清關單據。
以前清關公司和貨主的交接地點,通常在港口。因為出了海關,就不再是海關的管轄地盤,可從港口到倉庫這段運輸路程,卻是最容易被稅警和警察盯上的地方,在這裡被查到,也會被沒收全部貨物。
貨主們吃過數次大虧,後來就開始要求在市內倉庫交接,因此如今的清關公司,還要負責貨物的運輸。
“越來越難嘍,”老錢感嘆,“以前的好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我凝神細聽,努力捕捉著每一個資訊。因為想了解那張玩世不恭的面孔後,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真面目。
“要是真出了事,會怎麼著?”我追問。
老錢想了想答:“斯文點的,大家好說好商量,都要做生意,誰也不願出事對吧?可能一家一半損失……”
“不斯文的呢?”
“那就難說了。我們被人拿槍逼過。”他指指太陽穴的位置。
我打了個冷戰,覺得腿軟,慢慢坐下來。今天的咖啡苦得不能忍受,我連丟進去兩塊方糖。
“為什麼做這行,因為錢來得快?”我無法理解。
他仰頭打著哈哈:“我只能做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說得就是我。至於你們家小孫,那是個long long story……”
老錢驀然住嘴,因為孫嘉遇站在廚房門口。
“你和她胡說什麼?”他皺著眉頭。
“你們吃,慢慢吃啊,我出去辦點兒事。”老錢笑笑,站起身迴避。
我奇怪地問他:“怎麼不睡了?”
孫嘉遇坐下來摸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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