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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驚恐和憤怒讓那個眾星捧月的優等生也瞠紅了眼,但理智又命令他必須壓抑住滿腔的怒火,他的身體在兩股衝突的情緒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這樣的反應嚇壞了他懷中瑟縮的女孩。
凱薩的性格雖然不招男生待見,但是有不少女生其實是偷偷對他有好感的,被賀蘭謹護下的姑娘連忙上前扶起凱薩:“沒事吧?!”
鏡頭好像被拉近了,夕陽耀眼的餘暉彷彿放映機投出的流光,在這個鏡頭裡,女孩注視著受傷的少年,後者卻注視著背對著人群而立的白襯衣學長。注視都得不到回應的少年和少女,讓這個鏡頭既令人心動又令人心酸。
“去醫務室。”那個在人群中總會緊張盜汗,名不副實的完美少年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是自己都未曾想過的沉靜有力。他已經不再緊張,另一種比緊張更洶湧的情緒覆蓋了它。
女孩以為那四個字是對她說的,連忙扶起凱薩從人群中離開。
賀蘭謹走到人群邊,彎腰撿起那顆籃球,起身時悄然看了離開的凱薩一眼,凱薩正朝他回過頭,兩個人的目光在人群邊緣小心地交匯,直到分開的人群又聚攏來。
賀蘭謹起身,拿著那顆球走上前,面對著籃球架下一字排開的男生:“同性戀都是娘炮是嗎?聽說過底比斯聖軍嗎?”男生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賀蘭謹繼續道,“沒聽過也沒關係,一定聽說過斯巴達三百壯士吧,知道是誰終結了斯巴達人戰無不勝的傳奇嗎?”
人群中一個女生小聲猜到:“底比斯聖軍?”
“沒錯,”賀蘭謹頭也不回地道,他的反攻此刻正式開始,“公元371年在留克特拉平原,底比斯人以少勝多大敗斯巴達人,他們的衝鋒隊就叫做底比斯聖軍,這是一隻全部由同性戀情侶組成的部隊。後來這支部隊被馬其頓人打敗,但他們是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因為沒有一個人願意在自己的愛人面前棄械投降,他們和自己所愛的人浴血戰鬥到最後一刻。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比他們更爺們嗎?”
他聲音中從容不迫的力量和他口中無可反駁的事實牢牢鎮住了所有還在竊竊私語的人,小小的籃球場上此刻一片安靜。
“還有亞歷山大大帝,有人認為他是娘炮嗎?”賀蘭謹環顧四周,他不僅對鬧事的男生們說,也對所有在內心深處歧視同性戀的人說。
人群中傳來一聲忍俊不禁的笑聲,大約是笑“亞歷山大大帝”和“娘炮”放在一起後產生的滑稽效果,不過這小小的不和諧音很快淹沒在現場近乎於肅穆的氣氛中。
“亞歷山大和他的同性愛人赫費斯提翁的故事很多史料都有記載,被俘的波斯太后曾經誤將赫費斯提翁認成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卻並不生氣,而是說,‘赫費斯提翁也是亞歷山大’。”賀蘭謹說,他說得很快,幾乎沒有停下來思索措辭,但每一句話的起承轉合都那麼自然,渾然天成一般,“赫費斯提翁跟隨亞歷山大四處征戰,但無論亞歷山大人在哪裡,他始終在他左右,赫費斯提翁病逝後,亞歷山大剃光了自己的頭髮,為赫費斯提翁舉行了最盛大的悼念儀式,八個月後也跟著與世長辭。這個你們口中的娘炮在和我們一樣大時已經是馬其頓的國王,他發明了馬其頓方陣,滅掉了強大的波斯帝國,收服了同樣強大的埃及,一路打到印度,如果不是因為士兵們的負面情緒,他會一直征服到天邊。如果他是娘炮,有多少人敢說自己是男人。”
男生們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如同一隻只卡了殼的啞炮,氣焰完全覆滅了。當他們還在翻來覆去繞著娘炮兮兮四個字打低階的嘴炮時,這個名叫賀蘭謹,也許是他們少年時代遇見過的最優秀最強大的同齡人,隨口就用底比斯聖軍和亞歷山大大帝的故事震得他們閉了嘴。
“偏見和歧視都源於無知。”
賀蘭霸見賀蘭謹說完將手中的籃球拋過去,他手上沒有留勁,以致那輕輕一拋也讓接球的男生禁不住一個踉蹌。
賀蘭霸知道在賀蘭謹轉身離開時,他的手依然是顫抖的,也只有他知道,遇見凱薩的那一天,賀蘭謹其實是躲在洗手間裡逃避去禮堂做學生會就職演講。
但這卻是他人生中第一篇,也是唯一一篇成功的演講,這篇演講如此有說服力,它將底比斯聖軍和亞歷山大和赫費斯提翁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許多人的腦海裡,圖書館的《亞歷山大遠征記》成了最炙手可熱的外借書,甚至有人在期末的作文題中引用了底比斯聖軍的故事。
可就算說服了所有人又怎樣?賀蘭霸自嘲地勾起嘴角,你就是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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