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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讓我如五雷轟頂。
半晌,我手指發麻地按下“進入QQ”,看著三條留言同時鋪開在狹窄的一方螢幕上。
第一條:“更新,是我,好久不見。”
第二條:“聽錢磊說你今天來家,我想跟你見個面。”
第三條:“你願意見我嗎?”
你願意見我嗎?
再平常不過的幾個字,卻好像一場彙集了憤怒、怨恨、委屈和其他一切惡劣情緒的暴雨,從頭到腳把我澆了個透。我把手機鍵盤摁得嘎嘣作響:“好啊,你訂地方。”
傍晚五點,武漢第十二中學附近的咖啡館。
手裡的馬克杯在我不自覺的力道下發出很刺耳的摩擦聲。又一次心緒難平地抬起頭張望時,她,陳晨,終於露面了。
曾經親密無間的人,如今看著,臉龐眉眼,衣著裝扮,都是粉飾的成熟。
她很快在錯落的桌椅間發現我,走過來,面帶微笑。那微笑,透著自然親近,彷彿這中間,不曾隔了光陰流轉後的滄海桑田。
我此時竭盡全力方能周全的禮貌,就是面無表情地坐在原地。
她看看我的樣子,幾分尷尬,然後扯出個笑臉:“沒想到你這麼快願意見我。”
我盯著她的眼睛直視很久,直到把心裡的恨意怒意清楚地匯聚在目光裡,我說:“我怎麼能不願意呢,你過了這麼久才肯徵求我的意見,我哪敢不願意呢。”
陳晨把頭別過去,面不改色地看窗外:“你別這樣,我這次找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當初突然消失的原因。”
我冷笑起來。我問自己,我想知道嗎?
想的吧。起碼在失去一切聯絡的最初,我願意拿一切去換回她的訊息。2007年九月四號,大一軍訓期間,有人擦防曬,有人搶樹蔭,唯獨我,嫌那頭頂的太陽不夠熾熱,驅不散心裡凜冽的寒冬。
前塵往事滾滾而來,我低下頭,不說話。
她要了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然後學著我的樣子,把咖啡捂在手裡,娓娓道來。
“你記不記得,我軍訓的時候被別的女生欺負,腿上磕了好大一塊傷口。你肯定記得的,因為後來你讓你爸爸來醫院看我。不過你不知道的是,你爸爸在醫院門口碰到了我爸爸。我爸爸於是知道了我們倆在談戀愛,他就告訴你爸爸,我們倆是不可能的。你是藝術生,將來也許養不活自己,怎麼給我好的生活,不如趁早分開。”
我看著她嘴唇翕動,那些字眼一個一個地蹦出來,明明都很簡單,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兒,也很難將它們串起來理解明白。
她是在說,她的爸爸看不起我,而我的爸爸瞞著沒有告訴我嗎?
我的腦袋因為突如其來的陌生資訊湧入產生排異,無法順利運轉,可是,我隱約覺得,最關鍵的資訊好像被遺漏了。
她停下來,觀察我的反應,我木然地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漸漸累積了單薄的歉意。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
“那你呢?”我咬牙切齒地問,“那你呢,你爸爸反對我們在一起,你做了什麼呢?換手機號,把QQ拖黑名單嗎?”我因為震驚褪去的怒氣又熊熊燒了起來。
“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她急急地為自己申辯,“我爸爸的阻撓只是一個因素。” 她看著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繼續不作一聲地盯著她。她屈服,緩緩開口:“主要的原因是,我高三時和你在一起,只是很單純地,一個女生喜歡一個長得好看的小男生。你想想,我們從小認識,如果真的很有感覺,早就應該在一起了。”
我“哈”地一聲笑出來。真好笑啊,我的初戀,我心裡始終放不下的人,我到目前為止唯一毫無保留付出的人,她跟我說,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哪!
我很想抬起手,左右開弓抽她幾個巴掌,再抽自己幾巴掌。我努力地剋制著,手從杯子上滑下來,在桌面上緩緩收緊成兩個猙獰的拳頭。
她察覺到我的憤怒,有些惴惴不安:“我原本也不想告訴你。可是我昨天在學校碰到錢磊,他說你今天回來,又嘆氣,說你剛分手,上大學後的幾段感情都是短暫收尾。他沒詢問,也沒明說,可是我知道,他想讓我跟你把事情解釋清楚。我想,一年半過去,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我也希望,你戀愛不順利不是因為我的關係。”
“你是不是就想弄清楚,這些事兒跟你有沒有關係?是不是?”失望、反感、厭惡至極,我開始惡形惡狀,“好啊,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