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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耶娃文集,目光久久落在書頁上。剛剛那段離別別離別離離別讀起來很是繞口的話,出自茨維塔耶娃的一部中篇小說。不是不駭異的。茨娃娃的書她不是第一次看,怎麼以前從來沒留意過這段話?如果她早一點留意到這段話,是不是就不會巴巴的買兩條一模一樣的手鍊送一條給裴炯?是不是也就不會從那一刻開始,“從這串珊瑚開始了告別……然後用它,喚起另一種生活……”
只是現在再來質疑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流年暗轉,他們早已不是當初那一對說著錚錚誓言的少年戀人。流年暗轉,他既放得下,她也就能放得下。
略帶自嘲笑了笑,沈一一闔上書。鎮醫院的注射大廳面朝西北方,永遠陰惻惻陽光不足寒意逼人,又或許退燒針藥效還未發揮,她穿得夠多的了,還是覺得冷。陣陣寒戰中身旁空椅這時坐下一個人,沈一一忍住轉頭去看一眼的下意識反應,醫院或注射大廳這種地方來多了呆久了,人也會日益變得淡漠麻木無所謂:無非各種各樣的殘喘與病容,一如盧卡努所言,“這肉體佈滿傷痕,但沒有致命的一擊;這酷刑恰如其分,要致人死地卻又不讓人即刻消亡。”對生之無奈與容忍,她與其他病患並無不同。看,又有什麼好看。
身旁那人卻很是唐突,貿貿然就拿起她膝上的書。沈一一猛地轉頭,觸目一張輪廓極深的臉,凜冽眉宇微微上挑綻半朵桃花,明明曉得她在看他亦未抬頭,只徑自信手翻著書。
僵著一臉恚愕沈一一半晌無言,想問一句“你怎麼來了”話到嘴邊亦忍住,她的出處明晃晃杵在那裡,任何人只要想——找尋或者打擾,都不是什麼難事情。果然下一刻美型大叔藹然道,“剛剛去紅葉,你們那個姓蔡的工頭兒告訴我說,你病了。”
沈一一嗯了聲,脾摘除後是這樣的,對人的身體機能影響倒不大,就是免疫力會有點低下,而胃切除一部分則會導致體質會變弱,所以兩下里相加,每逢換季她必感冒,每有流感她必傳染,她早已習以為常。不過稍猶豫她還是解釋道,“我是這兒的常客了。沒什麼大不了。”
紀小鄢淡淡笑笑,似是明白她這一解釋的用意。的確,她唯恐他或任何人誤會她這一場不輕不重的病是因為裴炯或裴炯有了新女友;感情可以不再,支撐的信望亦可崩毀,然這誤會她萬萬受不得;這是她最後的尊嚴,與驕傲——尤其對方還是,殷朵兒的表哥。
一想起紀小鄢這一層身份,本不欲多說的沈一一問道,“找我有事麼?”口氣當然是生硬的,神情卻是刻意做出的無所謂。自書上收起視線紀小鄢轉眸望住她,微微笑著答,“你那天買的衣服忘在了我車裡。你那天答應送我的滅藻劑也忘了給我。”
沈一一暗恨,有一瞬幾欲說衣服我不要了,但衣服不要行,吃人家的兩頓飯怎麼算?拿人家當免費司機差使了小半天又怎麼算?而且汽油又漲價了有木有?他那輛道奇 Ram出了名的排量大油耗高又有木有?這來回來去的油錢加飯錢,令她想反悔都拉不下臉,抿唇默了默,沈一一道,“等我點完這瓶藥,我回去讓工人裝給你!”說時簡直要咬牙切齒。紀小鄢笑意愈深,“合同呢?合同什麼時候籤?”
一句話沈一一險險要暴走,她以為她那天說得已經很明白,怎麼他還來問她合同的事?而且放掉他這樣一個大客戶她其實很心痛的好不好?再讓她拒絕一次她更心痛好不好!耷著眼皮她不看他,到底是咬牙切齒了,“我們不跟你合作了!”
紀小鄢終於笑出聲,“丫頭,這樣可不專業哦。”
沈一一倏然抬眸,炸毛小獸似的盯住他,下一秒淚水衝上眼眶,再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撕掉注射膠帶、拔下針頭、拎起包就跑。紀小鄢沒想到自己一句玩笑會惹來她如此劇烈反應,更沒想到她跑起來竟然飛快,待到起身去追她已一溜煙兒跑出了注射大廳,凌波微步般在醫院走廊裡的病患和醫護人員間左突右繞。
紀小鄢哭笑不得,所幸男女體能上的差異她跑得再快他若認真去追也還追得上,跟著她堪堪跑出醫院大門,場地一旦開闊紀小鄢幾個箭步搶至她身後,一把握住了她輸液的右手腕,又忙將她手腕高高舉起來,卻還是已有細密血珠滲出針孔。
掏出手帕紀小鄢按住針孔。日色蒼蒼下沈一一滿臉淚痕。人的神經說不好什麼時候瀕臨絕境,兩天兩夜她纏著休假回來的阿雕說說笑笑自以為調整得很好,陸沛涵回公司上班後每每不放心打來電話她亦一副大大咧咧的沒心沒肺,卻在此刻藉著感冒所致的低燒與難受,藉著紀小鄢隨口一句笑言再也忍耐不住地爆發出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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