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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根本搞不清楚誰是我親爹!你說如今老的老了好在小的長大了,紅葉不愁後繼無人了!你說紅葉就是靠我們母女倆拿色相去交換才能有不斷拓展的局面!你說……”
猛然按住她嘴,裴炯喉間溢位悲鳴,“求你,寶寶,求你,別再說了,求你……”五年前他說過什麼他當然沒有忘。五年裡他每每想起都又自責又懊喪。卻比不得今朝自她嘴裡字字清晰句句灼灼地再次吐出口,似鞭刑,狠狠重重帶著倒刺一下下鞭笞在他心。而亦是直到此刻他方意識到,她沒死成,他該多慶幸。“寶寶,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你。再怎樣我也不該那麼說你。對不起寶寶,對不起……”聲音哽住,裴炯再說不下去,捂在她嘴上的手鬆開,轉而捧起她臉頰,他就這樣對住她,再遏制不住地一任淚落如雨。
看到他的淚,滾滾滑過灰敗面色,沈一一一下子靜下來,先一刻還癲狂閃爍的眸子亦乍然岑寂,神情滿滿都是厭倦。真的,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呢?她丁點不想跟他翻舊賬。昔時他不過十八歲好熱血衝動少年,醋勁兒大、獨佔欲強、看她如看自己的眼珠子,是以那些話再過分,也在當時當地的情理中;何況,報復並不能讓她的一生更可期待,她又何必用言語充當利器去殺伐去傷害?
輕輕抬起手,她一下下摩挲裴炯濃密的發,似一下下摩挲胸腔裡那顆漸漸止熄不再烈焰如熾的心器,“所以我讓你走裴炯,就是害怕扯出這些陳年往事。你固然難受,我又何嘗好受。”指尖向下,一路蜿蜒到他肩頭,她看到他白襯衫上滲出好觸目一圈血印子,且那血印子呈不斷洇擴態勢,像一張受了驚嚇的嘴不斷張大,不由低嘆一聲,“回去上點藥吧。”又問,“你女朋友見了不會誤會什麼吧?”又問,“疼麼?”
這一句“疼麼”令裴炯哭得愈狠,頭埋在她頸窩幾至嗚咽有聲,沈一一笑笑,柔和聲/色如晴天晚霞一般,“噯,這麼大的人,又是萬康的CEO,還哭鼻子,羞不羞啊你?乖,別哭了,一會兒給人看到笑話你怎辦?”
裴炯不理,仍是哭,哭得像個孩子,又絕望,又傷心,“對不起寶寶,該我問你疼麼,該我問你疼麼才是的……真的寶寶,你疼麼?做過那麼多手術,你疼麼?”
沈一一竭力讓自己笑得輕快,“有打麻藥,不疼的。”略微遲疑,她小心避開他被她咬傷的地方抱住他肩膊,“裴炯,車禍神馬的,完全是個意外,所以你別破車好攬債,給自己找負擔,那些跟你沒關係,我也從沒怪過你——是真的。還有……”聲音頓住,她深吸一口氣,極艱難地猶豫再猶豫——出完車禍醒來後、麻藥過勁的劇痛中,她曾那麼渴望那麼渴望能接到他一通電話或一條簡訊,或是他能來看看她,以致每一次有人進來,每一次她和陸沛涵的手機鈴聲響,甚至每一次病房外面響起腳步聲,她都以為是他,以為是他來找她了,以為是他來肯聽她申辯一句:“不是的,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然而沒有,一次也沒有。
那麼五年後的現在,若申辯於她不過是洗刷她本不存在的罪,於他卻是拽他墮入更深重更徹底的愧悔,自此她囹圄深陷他亦不得救贖與解脫,她又何苦再加多一層他的負累?如是猶豫再猶豫過後,她終是苦笑了笑作罷。
見她頓住不言,裴炯流淚問道,“‘還有’什麼?寶寶,你想說什麼?”
微微嘆口氣,沈一一將他的頭自她頸窩兒扳起,望住他的眼神是她最鄭重時的靜定清冷,“呵,也沒什麼,就是想說,其實今天你來,讓我得以把一切都說清,這樣很好。”抬起手腕,她用衣袖輕輕拭淨裴炯臉上的淚,一如小時候每次陪他打球時所做的那般,中場休息時全然不顧周遭一眾調皮鬼口哨尖叫鬨笑此起彼伏,踮起腳扶住他頭,用手帕,用衣袖,仔細擦乾他滿額滿頸的汗。漆黑眼瞳映著他的身影。只有他。只是他。
而裴炯已止住淚。止住淚的眸子卻滿滿漾起可預見的悲涼。果然下一刻沈一一收回手,不疾不徐語速道,“一向你知道我,最不耐煩拖泥帶水,何況紀少說你跟他表妹在一起已兩年多,雙方家長也都見過面;你母親很喜歡她,還與她母親幾次三番催促你們早日結婚。多難得。能被雙方家長認可的婚姻,才是真正能得到祝福的婚姻。所以你該珍惜,不是麼。所以不是我不想,實在我們是連普通朋友也不適合做。那就這樣吧裴炯。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你既已開始了你想開始的,我自也該了斷我該了斷的。”自裴炯臂彎裡掙離,這次裴炯倒沒固執圈縛她,只是瞬也不瞬望住她,問,“寶寶,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勃洛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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