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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也慢慢領悟了。我想,解放當初也是一樣的心情吧?我們做了這麼多,求的無非是與愛人好好兒的廝守,廝守過程裡,也只須愛人拿出足夠的勇氣和信任,其他艱難險阻自有男人去擔受,所以一一,我再問妳一句話——我且為君槌碎黃鶴樓,君可為吾倒卻鸚鵡洲?”
直如一記重錘捶在沈一一命門,這一問亦捶碎了她強自支撐的甲冑,之前生生憋忍的淚瞬間如雨落,放肆著哭聲她滔滔散盡由愛生憂的慟。“連濮長安都嫌有我這樣的女兒是麻煩是恥辱,你怎麼還勁兒了勁兒了地往前湊?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既如此各安其命不好嗎!你知道離開你我用了多大的決心和力氣?你知道我的決心和力氣只夠離開你這一次嗎?這次以後我會像抓救命稻草一樣地抓牢你不放,你還得養活別無所長的我一輩子……”
鼻涕流下來她也不吸溜了,茶几上抽出一張紙巾連淚水一併胡亂地揩掉。電話那頭紀小鄢啞著嗓子笑,“傻丫頭,我一早說過我願意養妳啊。”
“可我多疑自卑愛瞎想,老得你時刻給我確定感。我脾氣不好性子又彆扭,也得你一直忍讓我。偏你越忍讓我我越愛欺負你,這恃寵生驕的毛病估計以後也改不了。我還會一天比一天地依賴你,依賴到最後只想日夜與你黏糊在一起,你沒有時間陪我我會不高興,就像開庭前那段日子我明知道你忙還是暗暗地生氣,有幾回你抽空給我打電話,我還對你陰陽怪氣的……瓦洛佳我已經把你推開了,是你自己又來找我的,那你就不許後悔也不許討厭我,更不許嫌我粘纏你還老欺負你。”蜷腿靠縮在沙發角,沈一一邊哭邊說像個跟大人撒賴攤牌的小孩子——我不管我就這樣兒了,你樂意喜歡就喜歡!
然而終究是不自信,縱令他給她再豐盛的愛也還是怕把他嚇跑了,既如此不若自己先假裝無所謂,“要麼你仔細想一想,想好了再決定來不來。”
輕輕笑著紀小鄢道,“妳答應要做陽春麵給我吃,言猶在耳人卻沒影兒了,好歹我得把債先收了罷,順便再清算一下違約金。”
假使聲音也有溫度的話,他此刻柔啞嗓音必定是攝氏36度7,貼著她耳廓,比她的正常體溫略高一點點,不會太炙熱,卻能徐徐烘暖她心窩。“那你就來吧。”沈一一哽了哽,“前陣子吊的高湯還剩下好些,我明天再買點麵條香蔥肥豬肉,提前預備上,你到了就能吃。”
紀小鄢疑惑,“肥豬肉?”他怎麼不記得陽春麵裡有豬肉。
呢噥著一把糯嗓子沈一一解釋給他聽,“陽春麵的湯裡要放豬油才好吃,那個豬油得用肥豬肉加小香蔥小火熬出來……哎呀你又不做飯,跟你說了也白說,到時吃現成的就是了。”
這腔調何其似一個小妻子,在牢騷遠皰廚的懶老公,紀小鄢聽得心都融化了,卻又憑生一縷睽違的傷感。他說一一,“我很想妳。上次妳在醫院彩信給我的相片,我翻來覆去看了兩個月,再有就是我們在海上的那張合影了。妳能給我發一張新的嗎?不然剩下的幾天,實在太煎熬。”
抽了抽鼻子沈一一嘀咕,“我手機裡也就那兩張,我現在又好醜……”
紀小鄢果斷反對,“怎麼會?妳比Helen還要美!”
憶及他在那本中英對照《漢賦選譯》裡對“傾城”的註釋,沈一一不由“噗”地笑出聲,笑著笑著淚花又跌落,“瓦洛佳,我再也不要與你分開了。太難受,難受得我恨不能乾脆忘了你。但這念頭一起我又害怕得要命,就趕緊把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一通。可惜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太短了,短得那些點點滴滴沒多大工夫就想完了,於是我就又開始難受,難受得又恨不能乾脆忘了你……”
“不會的,我不會給妳忘記我的機會的!”紀小鄢回答得堅定又肯定,“往後無論去哪兒我都會帶上妳,或者有妳的地方就有我。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妳,絕不辜負妳。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到妳老,到我死。”錚錚誓言如鐵鐫,暗夜猶似帶著光,若舉頭三尺果真有神明,想必神明亦會低下眉……
幾分鐘後,紀小鄢收到沈一一彩信給他的自拍照。她沒化妝的臉比那天他貓在傅賀捷車裡所見時憔悴了一些,剛哭過的眼皮有點腫,黑眼睛濛濛的,小鼻頭紅紅的,端端正正對住攝像頭露一抹侷促靦腆的笑,像個被大人硬揪著照相的害羞畏縮的小姑娘。
——這樣的她適合做他的妻子麼?
居居被髮配回澳洲前曾不顧一切地質問他。彼時他漠漠回望未置一詞,心裡想的是:如果她不適合那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就像追名逐利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向名利臣服與妥協?還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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