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2/4 頁)
轉向老潘問道。
“丟進前面這排碗裡,一隻碗只能丟一粒!”老潘的臉漲得通紅。
“給錢!講好了的!”馬掌櫃甩開挺舉,向他伸出另一隻手。
老潘從袋中摸出五塊銀元,遞給他。
馬掌櫃一粒一粒地數豆子,數過一遍,再伸手道:“不對,是十五粒!一粒一塊!”
老潘頭上的汗水直流下來,在口袋裡摸半天,卻只掏出八塊,只好跑回來,從大把頭那兒拿過七塊,回來遞給他。
眾人無不屏住呼吸,伸長脖子,緊盯馬掌櫃。
馬掌櫃將十五粒豆子挨碗丟下,丟一粒,說一句:“只能丟一粒。”丟到一半,手中沒豆子了,轉對老潘,做個怪臉,兩手一攤,“老潘,沒豆子了!”
眾人再也憋不住,哄場大笑,噓聲一片。
老潘哭笑不得,眾目睽睽之下,卻也奈何他不得。魯俊逸兩手抱臉,不無痛苦地蹲在地上,面孔扭曲,臉色變成豬肝。查敬軒老眉擰起,臉色陰沉,兩眼緊緊閉合。只有彭偉倫冷蔑地看著這場熱鬧,嘴角上掛起陰狠的嘲諷。
至關重要的總董選戰開始了。
按照章程,五名總董由當選的十五名議董選舉,候選物件也是這十五名議董。長案上擺著十五隻碗,每個碗上照例寫著當選的十五名議董的名號。
選舉場所也換過了,在佈置一新的三樓會議室。剛剛當選的十五名議董排成一個縱隊,排在首位的是普選時得豆最多的查老爺子,第二位是彭偉倫,第三位是張士傑,俊逸排在第十二位,後面是馬克劉。
查老爺子領到五粒豆子,當眾丟進所選中的碗裡。他丟的第一隻碗是自己的,另外三粒是祝合義、魯俊逸和周進卿三名甬商議董,還餘一粒,順手丟給了張士傑。彭偉倫上場,丟三粒給粵商(包括他自己),另外兩粒給了他選中的蘇商和徽商。張士傑則分出其中一粒,丟在魯俊逸的碗裡。
接下來,寫有魯俊逸牌子的白碗裡,不停有黑色豆子叮噹作響丟進。
丟完豆子的查敬軒和彭偉倫,盡皆睜大眼睛,望著丟進魯俊逸碗中的人和手,聽著裡面豆子的叮噹響聲,臉色各現詫異之色。
魯俊逸的表情由錯愕變作驚懼。
豆子丟完了,所有的白碗盡被封住,張士傑、祝合義、馬克劉三人共同數豆子,張襄辦出面,將豆粒數最多的五隻碗推到最前面,按序排好。
所有的人無不驚呆,因為白碗的排序竟然是:魯俊逸,11粒;查敬軒,10粒;彭偉倫,9粒;張士傑,8粒;詹啟來、祝合義,各8粒。
查敬軒老臉漲成紫茄子,鷹一樣的目光盯向魯俊逸。
彭偉倫也盯過來。
所有目光皆盯過來。
魯俊逸傻了,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連聲叫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再數數!”
不待有人念出名次,查敬軒狠盯俊逸一眼,鼻孔裡重重地“哼”出一聲,一拂袖子,大步走出選舉室。
望著查敬軒的背影,彭偉倫陡然爆出一聲長笑,亦大踏步走出。甬商、粵商議員的所有目光,無不異樣地盯向魯俊逸,有跟著走出的,有留下看熱鬧的。
“蒼天哪!”魯俊逸欲哭無淚,兩手捂臉,不無痛苦地蹲在地上。
入夜,在位於大英租界靠近四馬路的一處西式小宅院裡,環境雅緻,打掃一新,新來上海的阿秀在同鄉阿姨服侍下,坐在新置的柏木大浴桶裡洗去一身塵垢與疲憊,美如出水芙蓉,換上俊逸專門為她購置的西式真絲內衣,輕柔如綿,滑膩如脂,坐在鏡前,精心地為心上人粉黛梳妝。
樓下客堂,一張小方桌上擺著幾碟子飯菜。
院門半掩,齊伯靜靜地坐在院中一把竹椅上,傾聽著外邊巷子裡傳來的任何響動。
人定了。入更了。俊逸沒有回來。
交二更了,飯菜早涼了。俊逸仍舊沒有回來。
阿秀守不住了,不無焦心地走下樓梯,問齊伯道:“齊伯,我阿哥他……不會出啥事體吧?”
“不會的。”齊伯衝她笑笑,“今朝商會選舉,事體多,老爺講好晚點來呢。”
“嗯,曉得了。”阿秀回個笑,轉身上樓。
就在阿秀苦苦等待的同時,查家深宅大院裡,靜寂如死。
煙房裡,查敬軒躺在榻上,一口接一口地抽悶煙,水煙槍發出有節奏的咕嚕咕嚕聲。查錦萊小心翼翼地跪在一邊親自侍奉。
二人的臉盡皆黑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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