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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英吃了一驚,繼而哈哈大笑,問道:“楊先生,你說,這城為何不能攻?”
楊相晚說:“武岡城牆自崇禎七年曆時兩載復修以來,因逢上三百年未遇的黃道吉日,有半仙斷言,武岡城三百年無大恙,任何強軍勁旅攻城,最多隻能圍七天七夜。今天剛好是司令圍城的第七天,是個不吉利之數,且司令的生辰八字,亦與日子相剋相沖,攻城,乃大大不利。”
“你以為我不懂《周易》、《八卦》麼?”沈鴻英冷笑道,“自古甲子六十年為一輪迴,從未聽人說過以三百年算的,什麼數字不利,我們廣西也有一種說法,叫‘七成八敗’,比如女人懷了孕,若是七個月生產,嬰兒是活的,若是懷了八個月生產,必是死嬰。今日是本司令圍城的第七日,又是公曆10月26日,‘六’就是順,想必剛才那些鬼神,見了我這位古城的新主人,才顯出形來歡迎呢。”
楊相晚紅著臉喃喃道:“可是,可是司令說的是一排本地土人坐在城牆上把腳泡入赧水河裡洗腳,還談笑自若,這明明是預兆武岡城平安無事,不會血流成河。”
“放屁!”沈鴻英罵道,“不許瞎說,我今日非攻取武岡城,定叫它血流成河不可!”說完,憤然離去。
沈鴻英走後,張雲卿要楊相晚為他卜一卦。楊相晚掐算一陣,又要張雲卿報了生辰八字,然後笑道:“順路兄,我不好說。”
“有何不好說的?”張雲卿斜著眼看他。
“天機不可洩漏。”楊相晚神秘地眨眨眼,待同在房中的朱雲漢、張順彩識趣離開,才壓低聲音說,“順路兄此次的命運不用我卜算,你自己比我更心知肚明。”
張雲卿在楊相晚肩上重重地擂了一拳:“知我者,楊相晚也!”說罷哈哈大笑。又道:“你給我再卜一卦,看看我的運程如何。”
楊相晚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順路兄有了謀略,可自己問問卦。”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副竹卦交給張雲卿。
張雲卿接過,心中默唸片刻,閉上眼,將竹卦向地上一拋??巽卦。他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然後鎮定地走出帳篷。
吃罷早飯,沈鴻英吩咐手下檢查各自的武器、乾柴和煤油,並通知在太陽正頂時攻城。當他回到自己帳中,張雲卿也跟了進來。他轉過身問道:“張先生有何良策?”
張雲卿搖搖頭,說道:“我覺得要攻,不必等到太陽正頂,現在就應該進攻。”
“為什麼?你也相信楊相晚的妖言?”
張雲卿點頭:“那不是妖言。這時候,我們寧信其有。沈司令,如果楊相晚掐算得準確,你認為最有可能的是哪種意外發生?
沈鴻英反問:“你認為呢?”
“我認為是唐生智的救兵趕來。”
沈鴻英皺皺眉頭,嘆道:“你別勸我了,我不會改變計劃的。我說過今天正午進攻,就一定是正午。如果你所猜之事真會發生,那也是天意,非人力可挽回。”
“如果你信我的話,一定能挽回。”
沈鴻英盯著張雲卿,喉結動了動:“你應該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別無選擇。要麼攻下武岡城,日後還可以折騰一陣;要麼攻不下,我也無顏面再在軍界混了。你懂麼?不過,我堅信,吉人自有天相,我會成功的!”
“如果你不聽我的話,立即攻城,這回你敗定了!我敢打賭!”
“你用什麼賭?”
“我用我自己。”張雲卿拍著胸脯,“如果司令捱到正午才攻城不出意外,我張雲卿願終生相隨,伴於司令鞍前馬後!”
沈鴻英一愣,望著張雲卿,喉結動了動:“如果是我輸了,你要我賠你什麼?”
張雲卿不語。
“沒關係,打賭就是這樣,想要啥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張雲卿道:“司令說過,如果攻不下武岡城,司令將從此退出江湖。我想,若司令輸了的話,可不可以讓一部分弟兄留在武岡,跟著我闖蕩江湖?”
“沒問題。”沈鴻英爽快地說,“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需要帶兵了,你能收留一部分,倒過來說也算是幫了我的忙。”
“一言為定。”張雲卿伸出右手食指。
“一言為定。”沈鴻英也伸出右手食指。拉了鉤,他從鼻子裡哼出聲來,“咱們走著瞧!”說完,揹著手踱出營帳,到河邊察看城牆上的敵情去了。
這時,一直坐在一隅的黃幹雙走過來問道:“張先生,你說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