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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重巖打斷了她的嘮叨,“今天有人找我。”
張月桂疑惑地抬頭。
重巖咬了咬牙,“聽他們的口氣,應該是京城那邊的人。”
張月桂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便暴怒了起來,“王八羔子,還有臉跑到臨海……”
重巖頭疼地打斷了她的話,“姥姥,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他們是來找東西的。”
張月桂罵到一半兒被攔住,氣得直喘粗氣,“找什麼東西?楊樹都被他們家的小畜/生害死了,還想誣賴咱們什麼東西?!”
重巖翻了個白眼,心說又不是我誣賴的,跟我火什麼。
“你說啊,”張月桂把手裡的水舀子噹的一聲扔在了案板上,“要找什麼東西?楊樹懷著你這個王八羔子被學校開除回來的時候什麼行李都沒拿,就隨手拎了一個破兜子,裡面裝了幾件換洗衣服……”
“姥姥,你還想不想聽?”重巖不耐煩了,平時張口閉口王八羔子也就算了,他這還什麼都沒說,要這麼廢話下去還能不能說事兒了?
張月桂呼哧呼哧地瞪著他,“你說!”
“他們要找一件李家的東西,”重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知道那件東西是張月桂收了起來,“挺重要的東西,拿不著東西跟咱倆就沒完。”
張月桂眼神一跳。
重巖又說:“姥姥,李家勢大,咱們惹不起。”
張月桂像個被戳破了的氣球似的,頓時癟了下來,嘴唇哆嗦了幾下,眼圈也紅了。重巖知道她是在替她閨女不值,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形勢比人強,平頭老百姓,永遠鬥不過有權有勢的富貴人家。要讓他說,他媽當初就該躲著李承運,再昏了頭也不該跟那種人家的少爺混一塊去,擺明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唉。重巖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說:“孽緣。”
張月桂白了他一眼,怒道:“老孃就不給他們,真想要東西,讓那個王八羔子到楊樹墳頭上去跪三天!”楊樹就是重巖他老媽的小名。
重巖沒好氣地說:“姥姥,你要真不給,保不準到時候就換成是咱們倆到墳墓裡去陪我媽了。”
“他們敢?!”老太太瞪眼。
重巖一本正經地點頭,“他們敢。”
老太太鼓著臉生悶氣。
重巖驀的有些心軟,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姥姥,他們這兩天可能還要來。真來了的話,你別管,交給我。我去跟他們談。”
張月桂不悅地瞪他一眼,“談什麼?”
重巖笑了笑,“談談怎麼才能對咱倆最有利。至少也得從姓李的口袋裡掏出替你養老的錢。這是你該得的。”
張月桂冷笑著斜了他一眼,“醜話說前頭,你可別跟你那個死鬼娘一樣讓富貴迷了眼,非得自己跳進那個賊窩裡去!那樣的人家,比狼還狠呢,當心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我知道。”重岩心說,就算不知道,多活一輩子也知道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老太太心情不好,也懶得再跟他廢話。掛麵扔進鍋裡攪了攪,關火盛飯。一老一小剛端著飯碗在茶几旁邊坐下,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一個斯文的男聲在外面喊:“重巖在家嗎?”
重巖好說歹說把老太太送進了她自己的屋裡待著,自己三口兩口吃完了麵條,一邊擦著手一邊過來開門,把人讓了進來。
還是白天堵他的那幾個人。除了溫浩之外,其餘幾個大漢都自覺地留在了門外。
溫浩掃了一眼不到二十平的小客廳,皺著眉頭在木質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重巖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面,連杯熱水也沒端,一點兒也沒有身為主人要招待客人的意識。溫浩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經過了下午的事情,他也算摸著幾分重巖的性子,這人吃不吃軟不好說,肯定是不吃硬,要想盡快拿到東西,他得試試不一樣的法子。
“那個,重巖吶,”溫浩擺出了一副長輩的架勢,其實算起來李承運的兒子不就是他的侄子麼?家裡那兩位少爺見了他從來都要稱一聲“二叔”的,“我先來做個自我介紹,我姓溫,是京城李家的人。”說到這裡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對面的少年。
“哦。”重巖神情漠然,就好像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溫浩咳嗽了一聲,“不知道你對你父母的事情……”
“這位先生,你大概不瞭解我家的情況,”重巖一本正經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媽當年在京城念大學的時候,遇見了一個流氓,被騙了生的我,所以我沒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