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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點辛苦飯,卻被迫捲進了江湖,學著做一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真乃造化弄人。我被死者的血腥味燻得想吐,手一軟,染血的剪刀落地,茫然瞅瞅四野,心知跑不動,也跑不快,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躲進了醫館門前的水澤裡,它浩大無邊,最是安全可靠。尋了一處水草茂盛的所在,扯了些藤蔓遮身,本兇手沉進湖中。
我對自己居然殺了人一事至今仍不可置信,很是心驚膽戰,腦子完全是木的,沒一會兒就犯困了。天大地大,蹦達不了幾天了,逃回綠湖一事,明日再議吧。可老有人吵得我不得安寧,醫館舉起了火把尋人,尋到水澤邊,眼見離我近了我學了幾聲鷓鴣叫,他們照了照,轉到一旁去了。
我學鷓鴣叫可像了,多日不練寶刀未老。我心落下來,那女子說:“君山太大,石榴姑娘可能不識路,想必走不遠。”
然後是中年人的聲音:“京城往東,我們仔細找找。”
他們一定是打不過卒,怕他一劍蕩平醫館,就順著我那封小信的話說,石榴姑娘身體略有好轉,連夜上京城投奔親戚了,感謝他的照顧,改日定然親自登門答謝云云。
卒信了我的謊言,也認定了我是出走,但力排眾議:“不,她是回了寧城。”
2 冰與雪,周旋久(8)
他的主子是大壞蛋,他是大笨蛋,我腹誹道,你還瞧不出來嗎,這夥人全在害我,你還看不出來?有勇無謀,要你何用。我才不要跟你一同上路,若不留書一封,被你發現我是被人擄了去,以你的想法,定當把山頭翻了個遍,你有這執著勁,我知道。
但我不想被你找著,寧願沉沒湖底,欣賞月圓。
好在是春天,湖水不冷,我在水澤裡生活了三天,渴了喝點不乾淨的水,餓了就逮點小蝦吃吃。這種小米粒河蝦生吃味道最好,清甜鮮脆,若有醬油和醋,我能吃掉一百隻。
暗含塵本是專為貴妃所制,卻被我一介布衣享受了,折了福,過上了茹毛飲血的生涯。既騙了人,還殺了人,愈發配他不起了吧。今生沒了指望,來世呢,會不會不這麼坎坷?請讓我早一些和他相認吧,因為我想要的,不止是他的晚年。
上蒼,我的心願很微小,盼你成全。
卒在清晨就告辭了,三天後,這個顯然是臨時組建的醫館人作鳥獸散。我觀察得細緻,第二天黃昏還有幾個小童留守,第三天上午,連他們也走了,到正午也沒回來,我捱到傍晚,一躍出湖。
此地甚妙,先前我潛入湖底,摸到了一支青色的笛子、一把缺了兩齒的玉質梳子,幾枚鏽跡斑斑的銅錢,還從一隻骷髏頭的眼睛裡,掏出了一隻翡翠鐺。真不知這位仁兄是誰,是失足落水,還是被人謀害?他可能也是某個女子的春閨夢裡人吧,她為他有過旖旎的情思,卻不知經年後,他變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換作從前,我是會怕的,但今非昔比,我在鬼門關邊遊蕩著,卻老沒死成,膽子也壯了些。再者,我發現當我把人當成魚看待,我就什麼都不怕。骷髏頭是可怕,但錢財很可愛,兩害相權取其輕,財迷的取捨一向簡單明瞭。
殺了一個人,撿著幾兩金,漁娘小明在一個月夜拖著瀕死的殘骸匆匆折返故里。經此一役,氣力是不夠用的,但心眼卻越發活絡,當我下得君山時,已想得明白了,我得喬裝打扮才能潛回村子去看我娘,我不能連累她,被壞人們一網打盡。
花了兩枚銅錢,從君山腳下的村民手中買了斗笠和破爛衣衫穿戴整齊,到河邊一照,渾然天成的小老太,破綻是臉,好說,斗笠拉下來遮住大半張臉就是。本就乏力,又一意想扮成小老太,身子骨越發佝僂著,沿路都無人問津。
當我蹭回村子時,遮遮掩掩地掀起斗笠,心一沉。桂花樹上,已不見了我娘。往常她總是在的,我慌了神,著緊向村童打聽,嗓子也不忘壓得沉些:“青姑呢?”
名叫大虎的村童掀下我的斗笠:“小明,你裝什麼鬼神?”
“啊?”我傻眼了,“你認出來了?”
大虎哈哈笑:“你跟我太婆的裝束差不多,但走路的樣子就差太多了。”
我細細地琢磨了一回,小老太走路都愛垮著胯,我裝都裝不像。大虎捶我一拳,我哎喲直叫喚,他又說:“除了小明,還有誰會找青姑?呀,也不對,前幾天……”
青姑不見了。據村長說,幾天前,村裡來了一夥達官貴人,個個都衣著不凡,徑直找到他說,青姑是雲王爺當年偶遇的一段情,多年來縈繞在心難以釋懷,現特派使者接她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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