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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陌微怔,思索片刻,搖頭道:“時間如此久遠,我已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我一愣。
“為何會不記得了?”我問道,“你難道會不記得你的來處?身份如何?”
水陌搖頭:“來到幽容國之前的記憶,對我而言是一片空白。而且,我也沒有去追究過。”
我怔了半天,斟酌著說道:“那你可認識——或是聽說過……風阡這個人?”
水陌停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咚咚亂跳。我以為自己馬上就能聽到答案,他們為何會生得一模一樣?為什麼只有眼睛顏色不同?為什麼風阡會派我來殺他?他們從前是兄弟?是仇人?還是……
“風阡?是神界之人嗎?”水陌問道。
我一愣,點了點頭。
“我對神界人物,一概毫無興趣。”水陌說道,“我既降生在此,被國民們擁為國主,便要擔負起撫卹國民之責。我平日閱讀天書,也不過是為了更瞭解神民們之前生存的模式而已,如今盤古結界封閉,幽容國民們已無可能逃出結界,我唯一的任務,便是要他們在此安度餘年。”
水陌像是完全不知道風阡的存在。我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微微有些失落。
卻又莫名升起了新的情緒。
水陌和風阡,真的是太相似了。有時我甚至覺得,如果風阡不是居於仙境的世外之神,而是一名紅塵中人的話,大概就是水陌這個樣子。他處變不驚的性格,他的溫柔,他的冷漠,一切都讓我感到似曾相識。
可是他們終究是不同的。風阡是神,水陌卻更像一個人。他不似風阡那般對其他人毫不關心,他有人的情感,他愛他的子民,愛他統治下的國度,而我可以同他一起出遊,和他暢談,可以在他面前開懷大笑,或是黯然神傷,而這些都是我在風阡面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對我而言,水陌彷彿就是另一個風阡,一個脫去了神仙的驅殼的風阡,彷彿就是我幻夢裡的那個人……那個“青檀”。
水陌似是沒有注意到我的怔忡不定,他拿起古舊的天書,望著最後一頁幾乎消失的刻字,輕嘆一口氣,似在自言自語:“若不是你翻出此天書來,我幾乎已經忘記……我來到幽容國,至今已經七千年了。”
我抬起頭望著他。
燭光下,水陌的眼眸遊離,目光裡似有一絲深沉的哀傷。
七千年,他不知在這空曠的王宮裡獨自度過了多少個日夜。窗外繁花白雪,春蟬夏月,然而他一直是一個人,永不老去,永無盡頭,同這個世界漠然相對。
“七千年了,你……孤單嗎?”我忽然喃喃問道。
水陌眸光一動看向我。
案上的燭火忽明忽暗,他的面容也在燭光裡忽明忽暗。
良久,他忽然笑了,他的目光裡閃爍著我看不清的影子:“你真的明白……孤單是種何樣的感受嗎?”
我一怔,同樣笑了。
我想,這個詞,在過去的五百年裡,我或許比你更能夠體會。
兩個亙古孤單的人,如今正相對在同一處燭光下,看著彼此的眼睛,領略著對方的憂愁。可是,我們卻無法將彼此孤單的故事分享,而且,或許永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因為遲早有一天,我會將殘冰劍尋回,將我來此的目的和殺意尋回,然後,所有的這一切,都會在那一刻終結,永不歸來。
我忽然感到一陣可怕的悲傷,如同被一柄尖利的匕首刺進心臟,幾乎讓我透不過氣來。我緊緊地閉上眼睛。
“怎麼了?為何要哭?”
水陌輕聲說道,他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將我落下的淚水拭去。
我睜開眼睛,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水陌,他墨黑的雙眸宛如深潭,在搖曳的燭光裡,美得透徹無瑕,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聽著水陌的聲音,我卻彷彿又回到了兩百年前的那個月夜,腦海裡有刺目的寒光劃過,是風阡冷冷的藍色眼瞳。
我一陣窒息,突然轉身離開了他,猛地向著門外跑去。
“蘭姑娘!”
我的腳步停滯了一下。
我聽見水陌在我身後深嘆一口氣,說道:“明日一早,我們去雁歸原。那裡有幽容國最大的一處魔脈。”
從王城向西到雁歸原,有將近一天的路程。前一夜我幾乎徹夜未眠,翌日天色未晞,我便跟隨著水陌一行上了路。一直到了夕陽落山之時,雁歸原才在我們視線的盡頭遙遙出現。
彼時已是十月,在遙遠的一望無際的原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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