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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在離開檀宮去往幽容國之前,為了透過最後的考校,我曾為靈鶴白其設下圈套,引它進入忘憂幻境。在那幻境之中,白其化為一名高傲少年,那張俊秀的少年臉龐……竟正是如今三師兄的模樣。
可是……三師兄……白其……這怎麼可能?
我後退兩步,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明明記得,白其生平最是最怕水,連羽毛上濺上幾滴水都要發狂,三師兄卻奉師命十幾年如一日地修習水術,天天與水為伴——比如現在,他全身被浸泡溼透的模樣,白其怎可能會接受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白其身為萬古靈鶴,生性十分高傲。而三師兄沉默寡言,極少言語。性格的差別如此之大,讓我如何將他們二人聯絡在一起?
許許多多疑問在我腦中纏成一團亂麻,我呆立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風阡看著跪地的三師兄,微微一笑。
“你果然在此。”
三師兄低頭道:“是!方才,巫禮那妖孽啟動血噬之陣,借神魔之力將我打回原形,我一路趕到這裡,方才借潭中弱水重歸人形。”
風阡目光微動:“原來,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
三師兄閉目道:“是。主人曾說過,只有再次沉入弱水,方可以借弱水的鎖形之功化為人形。主人的言語,白其一直銘記在心。”
風阡微笑起來:“你如今,卻是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了?”
三師兄臉色一變,叩倒在地:“白其背叛主人,萬死不得贖罪,懇請主人懲罰!”
背叛?贖罪?什麼意思?我睜大眼睛,愣愣看著他。
“罰你,無用。”風阡淡淡道,“你帶著寐兒離開,去東方天宮尋找帝夋。不多時,巫禮便會來此。”
三師兄一愕,抬起頭來。
“寐兒,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風阡忽然望向我。
我一怔抬頭。
風阡看著我,目光如幽藍的湖水:“倘若帝夋要求你做什麼事,請你務必聽從,好嗎?”
他的聲音那樣溫柔,我不明所以,茫然點了點頭。
三師兄卻一臉不解:“巫禮會來此……主人是準備借弱水潭周遭的清氣將他的魔靈壓制,從而將他一舉殲滅麼?可是,主人既已歸來,何必費此周章?以主人之能,何懼一小小的巫禮?”
風阡不答。
三師兄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疑惑的神情突然間轉為驚愕。
“主人,難道您……”三師兄顫聲道。
“如你所見,我只是憑藉檀石之體,分魂化形而已。”風阡淡淡道,“此枚檀石已被他人附魂過,無法支撐太久。如今我時日無多,只餘下一個時辰。”
三師兄驚道:“什麼?主人……”
風阡舉起衣袖,看著自己的手:“或許,已不到一個時辰了。”
話音未落,他的渾身開始泛起淡淡的藍光,他的衣袍,他的臉頰,俱化為淺淺的月白。那藍光旋轉,變幻莫測,宛如華光流轉的藍色琉璃。三師兄的目光漸漸變得黯淡,垂下了眼睛。
“什麼?什麼不到一個時辰了?”我猛然回過神來。
風阡嘆道:“時不我待。白其,此事恐要交於你了。”
三師兄黯然的神情很快轉為堅定:“為主人效力,白其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巫禮之禍,著實不該。”風阡緩緩搖頭,嘆道,“我本思慮周密,以為此事穩妥,卻不想遺此禍患……是我大意了。”
說話間,風阡整個人像是在藍光中漸漸淡去,如同一朵月白色的雲,飄然欲隨風而逝。
“不,那巫禮喪心病狂,怎會是主人的錯?”三師兄的聲音顫抖起來,他望著逐漸消失的風阡,突然急切地問道,“主人,可否告訴我,您……您的本體元神,究竟在哪裡?””呵……我何嘗不曾犯下許多過失。”風阡只說著,卻沒有回答三師兄的話。藍光四散,他消失得愈發快了,彷彿即將融化在那虛空之中。
“等等!你要去哪裡?”我突然叫道,急忙上前,想要抓住他,“你又要不告而別了?那時候在幻境裡,你就這樣,現在又來?”
風阡微笑地望著我:“如今,卻是你來指責我不告而別了?”
“不行,你不能這樣說走就走!”我莫名感覺心下慌亂,“你還有很多事沒跟我說明白。”
“你想知道什麼事?”風阡望著我。
我張了張口,卻如鯁在喉。
我想知道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