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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翎老老實實承認:“我小時頑劣,字練得少,實在拿不出手。”
顏惜笑道:“可不是,當年你接二連三氣跑了好幾位夫子,為此沒少被你爹丟進劍閣裡罰跪。 ”
雲翎哈哈一笑,“是啊,有幾次罰跪的晚上,你偷偷來給我送鵝腿吃。”
顏惜展眉笑道:“雲伯父看的嚴,不讓人給你送吃的,那鵝腿都是晚上我瞞著下人去廚房偷拿的,拿著油紙包了又包,生怕涼了,你吃得肚痛。”
雲翎隨這話便憶起昔日,那空曠森嚴的劍閣裡,她跪在冰冷地上,攥著筆百般無聊抄著心經,肚子餓得咕咕叫,卻只能啃饅頭。一雙小小的手從窗外探過來,清雅的少年正衝她眨眼睛,“翎兒,翎兒。”
她驚喜奔了過去,那小小少年在窗外縮著身子,唯恐被人發現,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輕手輕腳塞過來。
她做賊般接了過去,靠在窗下小心拆開,他厚厚疊疊包了七八層,嚴嚴實實如同他那顆對她全然純粹的心。那油亮的鵝腿出現在最裡面,尚冒著熱氣。
她埋首便啃,他在外頭託著下巴欣慰地看她。
——那是很多年前,那個小小女童跟她另一個小小哥哥的故事。
她這近二十年的歲月,曾有兩個哥哥陪伴走過,一個是同宗不同脈卻親如骨血的雲舒,另一個便是孩童時代的親密發小顏惜。
第一個,讓她牽腸掛肚日夜思念,卻已生死難測不知所蹤,而第二個,鬧了多年的矛盾,經歷種種生死曲折,終於重拾舊日情誼言歸於好。
明亮火燭下,雲翎默了良久,對顏惜莞爾一笑,從未有過的真摯,“是的,那會我們真的很好,你是除開哥哥和爹爹外同我最親的人……”她話音漸低,“當初若沒有哥哥的事,我絕不會跟你置氣,畢竟你對我那麼好……”
她帶著微微歉意,可望向他的眼神如此清亮,顏惜心下一漾,順著她最末的那句話道:“以前對你好是應該的,我以後也會對你很好。”
他話一落地,便被這脫口而出的話驚了驚,旋即解釋道:“過去了就讓它作罷,我沒有姊妹兄弟,與你幼時相識一起長大,在我心裡,一直將你當做極親的人,哪怕在我們最不愉快的那幾年,我仍然……”他緩了緩,嗓音極清晰極認真的說:“從未將你當做外人。”
許是他表情太過正經,半分也不像那素日裡風流不羈的他。雲翎笑起來:“顏惜,你現在這模樣真奇怪!哈哈哈!”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送信回來的顏葵插嘴問。
顏惜靠回軟榻,臉上已不見方才的表情,玉扇一搖,重新恢復到往常含笑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沒什麼?”貴公子慵懶地躺在軟榻上,輕袍緩帶,“我們在談,這兩天尋個好天氣一起去那溫泉。”
“你要跟我一道去那臨州的藥泉?”
“當然,一起來一起去。”
雲翎頷首:“好。”
幾人又聊了一陣,隨後各自回屋睡覺。
……
這廂睡的深沉,可千里之外的雲霄閣,兩個老爺子都無心入眠。
這一晚,雲霄閣主同越潮島主賞月對飲,月色如霜,夜風微涼。
紫藤亭中雲霄閣主道:“兩孩子都走了好些天了,也不曉得這一路順不順利,會不會又鬧起來?他倆置氣這麼些年,真讓人頭痛。”
“別管他們了,孩子自有孩子的解決方法。”顏致遠喝下杯中的酒,道。
“也是。”雲過盡對他舉舉杯子,算是回應。
顏致遠忽地有些感傷:“記得幾年前,蓮初還在時,我們也是在這痛飲,那晚,痛快!”
雲過盡背脊一僵,緩緩將杯中的殘酒飲去,“蓮初是個好孩子,可惜……罷了,以前的事就別再提了!”
顏致遠悶悶將酒杯一轉,“此番來我瞧翎丫頭越發瘦了,想來是因為傷心蓮初之死。但願她快些走出陰影,畢竟她的人生還長的很。”
“那是自然。”
顏致遠再次提起酒壺,將雲過盡的酒杯滿上,說起重點話題:“蓮初不在,惜兒還在呢!雲弟,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翎丫頭,不然也不會白玉鳳璧一早送上,所以這次我來……”話未說完即止,意思再明顯不過。
雲過盡只是沉默,良久後說:“我懂你的意思,可我現在不能承諾你。”
“為什麼?咱不是早就說好了,難道你對惜兒不放心?”顏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