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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姨毫無章法地說了一大通,喬安明大概梳理了一遍,很冷靜地開口:“你先別急,應該沒事。我現在就回去…”
爾後就摁了電話,抬頭一句散會,人已經快要踏出會議室。
彭助理很少看到喬安明如此形色匆匆,也不敢多問什麼事,只追著問了一句:“喬總,要不要給您安排車?”
“不用,我自己開車回去。”
隨即人影就已經走進了辦公室,很快就拎了包和車鑰匙走了出去……
路上喬安明給顧瀾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心裡就有些急。
其他都不怕,他就怕任佩茵去跟她講了昨天晚上的事,以顧瀾的性格,聽到這種事後還不要鬧死?可是她居然不吵不鬧一個人在房間裡?還不接電話?
喬安明越來越不安,又給任佩茵去了電話,她倒接得挺快,直接就問:“安明,顧瀾跟你說了那事了嗎?”
“什麼事?”
“就是代孕的事啊,合同你都看過了嗎?同意嗎?”
喬安明不想多說一句話,直接就掛了電話,將手機扔進身旁的皮椅裡。
車速都很快,可恨家在郊區,從公司開過去,最快也得20分鐘,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開始堵,喬安明敲著方向盤,第一次從心裡憎恨“孩子”這兩個字。
他覺得,自己早晚要被“孩子”這兩個字逼瘋,可是他哪裡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在不久的將來,他以及他身邊的人,那個他愛著,或者愛著他的人,都要為“孩子”這兩個字付出代價!
門房很早就開了門,門口有傭人在等。
喬安明一路將車開進車庫,琴姨聽到汽車聲就從樓裡跑出來,一路追著他的匆匆身影解釋:“太太早晨來過一趟,也不知道跟小姐說了什麼,也不允許我在旁邊聽,走之後小姐就上樓了,去叫她吃午飯她也不開門…就一直撐到現在,我在門口守了半天,恨不得踹門了…”
喬安明眉頭皺得很緊,通身消煞的寒意,回頭對一直緊跟不捨的琴姨道了一句:“別再跟著了,去找房門的備用鑰匙,然後給秦醫生去個電話,讓她趕緊過來一趟!”
琴姨被他這麼一吼,愣了愣,垂著頭就又跑下了樓梯!
但是喬安明沒有用到備用鑰匙,顧瀾自己開的門,身上依舊是那件白色的半舊睡衣,只是胸口染了一大片紅色,如凝固的血漬,觸目驚心。
喬安明心裡“咯噔”一聲,確定胸口那紅色是顏料,心慌才算平靜下去,但眼裡的擔憂不減一分,怔怔看著眼前的顧瀾,她只是臉色不好,頭髮沒有梳理,有些亂,其他都無異樣,且見到門口有些氣喘的喬安明,居然先笑了笑,嗔膩地問:“你跑什麼跑啊,這麼急?”
喬安明被她這無端的口氣驚到,朝房裡看了一眼,窗簾拉開,窗前支著畫架,紙上是半幅未完成的油畫,顏色用得很濃,大片藍灰和橙黃交錯,但筆觸雜亂,輪廓不清,看不出端倪。
喬安明手裡還握著那把備用鑰匙,氣息未定,將目光從那幅畫挪到顧瀾的臉上,她依舊淡淡笑著,全無異樣,但她越平靜,喬安明就越恐慌。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畫油畫,前幾年剛學的時候還畫過幾幅,不成樣子,也知道自己沒有天賦,秦醫生勸她別再畫下去,一來是油畫要求色彩運用,這點顧瀾明顯不行,二來油畫的顏料全是化學制品,氣味濃重,對她身體也沒好處,所以漸漸她就不再畫了。
可是今天突然又將畫架翻出來,搬到房裡畫,什麼意思?
顧瀾也看出喬安明眼裡的詫異,卻不解答,只是錯身拉他進去,指著那半幅未成形的畫開口:“這是莫奈的《日出 印象》,印象派,太難臨摹,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畫了一下午就成這樣,連枚太陽都畫不好,還弄得身上到處都是顏料…”
這是莫奈的《日出》?喬安明又將目光轉到畫上…
當年顧瀾剛開始學油畫的時候,他還刻意抽了假期陪她去了一趟法國,莫奈的這幅畫收藏在巴黎馬爾莫坦美術館裡,他帶她去看過,所以自然知道真正的《日出》是什麼樣子。
可是眼前這一幅,畫布上端那一枚太過濃郁深重的紅色,筆鋒下得很重,所以根本不像是朝陽,更像是熊熊的一團火,抑或就是斑斑的一灘血跡。
喬安明心裡的感覺很複雜,似乎有心酸,有心疼,但更多的是窒息,感覺畫布上的那團火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