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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寂靜中,重霖輕聲道:“但帝君卻派我趕回三十六天,去青雲殿取連心鏡。連心鏡是調伏妙義慧明鏡的聖物。存亡之際,帝君的決定竟不是淨化妙義慧明鏡,而是再次調伏它。殿下可知,帝君為何這樣選,帝君它選了這條路,有什麼後果?”
玉合殿中全無人聲,唯餘重霖輕嘆:“調伏妙義慧明鏡,須耗費帝君半身仙力,原本沉睡一百年也該修得回來,但帝君彼時引了姬蘅的秋水毒到自己身上,秋水毒綿延在仙者的仙元之中,中了秋水毒的仙者,若要將失去的仙力修回,所耗的時間至少是平日的五倍,但妙義慧明鏡調伏一次,不過能兩三百年平穩罷了,根本沒有足夠時間容帝君將調伏所耗的仙力修回來,待妙義慧明鏡再次崩塌之時,他只能以所剩仙力及全部仙元相抗,等著帝君的路……”重霖仰頭望天,未能將後半句說下去,轉而道,“帝君比小臣高明不知多少,焉能不知這兩條路孰優孰劣,本能擇了調伏一途,不過是不能忍受幾十萬年後天地再換之時重回仙界,見不著殿下罷了,帝君擔憂殿下沒有他護著過不了升上上仙上神的劫數,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與其如此,不如他去羽化,還能在羽化前與殿下有幾百年痛苦時光。卻哪隻,卻哪隻……”重霖聲帶哽咽:“哪隻殿下一消失便是兩百年。”
嘴唇已被咬出血痕,鳳九倏然不知。
重霖卻咄咄相逼:“殿下可知,帝君這兩百年是如何過的?殿下想必終於明白,為何帝君寧肯以權謀私封封鎖瑤池,也要逼殿下一見了罷,不過是因,那是此生最後一面罷了。但諸多誤會,如今卻是不可說也不能說,因帝君怕殿下負疚。帝君他……當初連淨化妙義慧明鏡後帶你一同沉睡都想過的,如今卻能想到他羽化後,殿下你的日子卻很長,不願你永生負疚,殿下可知,可知這有多難?而琉璃閣中,帝君說他這兩百年過得很不好時,殿下你又同他說了什麼?”
她怎麼會不記得她同他說了什麼。
你給我的這些……我都不要,其實你不用給我這些,我們也算兩清了。
手無意識地拽上胸口,眼淚卻再也流不下來。
謝孤栦道:“重霖大人,夠了。”
重霖像失了力氣,木然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方到鳳九手中,錦帕攤開,是東華曾贈給她的琉璃戒,戒面上的鳳羽花硃紅中帶著點一點赤金,燦若朝霞。
重霖低聲道:“帝君原本命小臣在他羽化後再將此物給殿下,但,”苦笑一聲道,“今日小臣所說所做,其實條條都違了帝君的令,也不在意這一條了。帝君說當初贈給殿下的天罡罩將隨他羽化而湮滅,怕不能再護著你,將這枚琉璃戒留個殿下,此戒乃帝君他的半心做成,即便他不在了也不會消失,會永遠護著殿下。”
半心。回憶一時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她恍惚記得那是他們初入阿蘭若之夢,她記憶正當混亂時,他騙她說從前他不對的那些地方她都原諒了他,因為他給他她跪下了。她說什麼來著?
“帝君你肯定不只給我跪了吧?雖然我不大記得了,但你肯定還幹了其他更加丟臉的事情吧?”
“不要因為我記不住就隨便唬我,跪一跪就能讓我回心轉意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才不相信。”
他是怎麼回答的?
“倘若要你想得通,那要怎麼做,小白?”
她又說了什麼?
“剖心,我聽說剖心為證才最能證明一個人待另一個人的情義……因剖心即死,以死明志,此志不可謂不重,才不可不信。”
喉頭忽湧上一口甜腥,她用力地吞嚥,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他不能就這樣去羽化,重霖,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同他說,我得見他一面,我……”
重霖神色悲哀道:“來不及了。殿下難道沒有看到這漫天的隕星嗎?”
殿外九天星辰確已隕落泰半。
她踉蹌半步,未及謝孤栦去扶卻自己撐住,眼眶發紅,明明說句話都費力,但每句話都說得清楚,幾乎咬牙切齒:“什麼來不及,天崩地裂同我有什麼干係?你不是說當初他連沉睡幾十萬年都計劃讓我相陪嗎?此時他要去赴死,不是該更想讓我陪著他?什麼我的日子還長,想要歐文活得更好,他才不希望我活得更好,他心中一定巴不得我陪他去死。”
她終於再次哭出來,像個耍賴的孩子:“他要是不這麼想,我和他沒完。天命說我們沒有相聚之緣,死在一起的緣分總是有的吧!”
謝孤栦在鳳九的哭聲中逼近一步向重霖道:“便是淨化妙義慧明鏡,總該有個淨化之所,重霖大人,帝君他此時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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