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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他試著能不能將孩子抱出陣外,但孩子軟乎乎的手臂方觸到陣沿的結界,不知為何,華表中沉睡的巨蟒竟驀然驚醒,虧得他動作快,才沒有葬身蟒腹,那時他才曉得,自己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雖擔著一個繼任神官長之名,力量卻是多麼弱小。
他很憐憫這個表妹,暗中照看了她五年。她餓時,就帶食物給她吃;她挨凍時,就用巨蟒蛻下的蛇皮做成衣裳供她禦寒,這些照顧不露痕跡,五年來一直無人發現,也就免了她倒黴。她剛出生便被扔進蛇陣裡,自然沒有名字,她不是一條蛇,是比翼族的公主,得有名字,她的父母不願意給她,他很想他可以給她。他為她起名阿蘭若,是寂靜的意思。他在她的手心寫阿蘭若三個字,緩緩念出來,阿蘭若,這是你的名字,以後我說這三個字,就是在叫你的名字。聰明的孩子有樣學樣地拿手指在地上胡畫,讓他覺得好笑,他用術法將這三個字烙在她手臂上,輕輕道,照著這個來畫。懵懂的孩子緊抓著他的衣袖,眨眨眼睛,費力道:“曄……曄……蘭”他輕聲道:“對,我是沉曄,是你的表哥,你是阿蘭若,相里阿蘭若。”
歷代繼任神官皆需在十五歲閉關長修,長修之期二十年,修成便晉為副神官長。他小時候無所牽掛,一心盼著這段長修,如今照看阿蘭若,卻覺能推一天是一天。但終歸,這是躲不過的職責。
他擔憂他走後無人照拂,又重蹈食鼠血的覆轍,臨別的那個夜晚,為她在蛇陣中種下的四季果的果樹,並從神宮中拿來天泉水澆下。果樹在片刻間枝繁葉茂結出果實,他摘下一個果子遞給她,教導她從此後餓了就吃這個,渴了就喝解憂泉的泉水,萬不可再以鼠為生。
是年他已經五歲,生的玉雪可愛,卻因蛇陣中常有瘴毒之故,不大記事也不大會說話,但估摸也曉得這是一場離別了,伸手牢牢牽著他的衣角不肯入睡,他看著她,良久道:“你這麼小,我回來時,你一定已經忘了我。”孩子卻以為他在說什麼囑咐,似懂非懂地點頭。他伸手揉揉她的額髮,潔白的月光底下,四季花隨風飄落,有一朵落在孩子的肩上,他拾起來別在她耳畔,手指輕撫後一停,對著小小的孩子許諾:“我會回來,等我當上上神官長,就可以救你出來。”頓了頓,將孩子摟在懷中,“我是你唯一的親人,阿蘭若,他們不要你,你還有我。”
那夜他走的時候,孩子從夢中驚醒,哭的很厲害。但他沒有回頭。由著孩子的哭鬧聲漸漸消失在身後。
二十年恍如隔世,他再回王宮恰是十五夜,上君賜宴,他急切想見到那個孩子。而聽到的關乎她的第一樁訊息,卻是西海的貴客二皇子闖了蛇陣。上君領著宴上眾臣急急趕至解憂泉,他亦緊隨在列。再次涉足此地,滿目瘡痍間,首要入他眼的卻是半空中的雲絮上,被白衣男子抱在懷中的童稚少女,蛇皮做的粗裙外裹著件男子的外袍,白色的袍子歲東風揚起,她漆黑的長髮亦在風中翩飛,顯出一張未脫稚氣的臉來,格外精緻。二十年不見,那孩子長大了。
解憂泉中碧水翻騰,巨蟒長噝不止,碧玉簫樂音輕動,那孩子在白衣男子的目光撫過那孩子的手臂,突然道:“阿蘭若,這倒是挺好的意思,你沒有名字,不如就叫阿蘭若吧。”他瞧見她懵懂地看著那白衣男子,斷續道:“阿……蘭……若?”,白衣男子笑道:“念得很好,阿蘭若,我是蘇陌葉,西海的蘇陌葉。”
我是沉曄。是你的表哥。你是阿蘭若。相里阿蘭若。
二皇子攬著他站在高空,向著上君頷首,面上是個快快請起的笑:“我們西海想教養出好男兒來,也愛將他們仍出去歷練打磨,想來上君是存了磨練二公主之心,才令她在此陣中修煉罷,不過這孩子合蘇某眼緣,今日即將她收成徒弟,便想帶在身邊教養著,不知上君肯否做給蘇某這個人情?”
這番話說的體面有刁鑽,上君神色複雜,但終是允了。
他見二皇子撫著那孩子的額頭,輕聲道:“從此後你再不必待在此處,跟著我,你開心嘛?”她輕輕點了點頭,挑起稚嫩的嘴角笑了一下,她笑的方式,還是她小時候他教的那樣。他想她果然將他忘了,但總有一些東西還是留在了她身上。因二十年苦修之故,如今以他之力已可將她救出蛇陣,但此時他並非大權在握,救出她也只能躲躲藏藏。西海二皇子的庇護,比他能給她的庇護更好。
驅蛇的樂音停駐的一刻,忽有一尾巨蟒揚起利齒鏟向雲中,專為對付這些巨蟒做成的細針飛出他的指尖,那猙獰的蟒蛇緩了攻勢,重重摔在地上。他不動聲色地收手入袖,趁著眾臣的驚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解憂泉。他想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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