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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離得太近,帝君說話時的吐息,不期然必定要繚繞在她的唇瓣,帝君追問:“你在想什麼?”
看著帝君放大的俊美的臉,鳳九突然於此色相間得了極大一悟。
浮世仙途,萬萬年長,緲無盡頭,看上去無論何事何物皆可盡享,但其實,也只是看上去罷了。與這萬萬年長的命途相比,一生所遇能合心意的美人,不過萬一,能合心意的妙事,不過微末。既然已經是萬一和微末了,遇到就務必不能浪費。何況,眼前這個“萬一”和“微末”,還是同自己成了親的夫君。
她伸出手來捧住帝君的臉,懷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正欲一舉親下去……卻感到帝君的手一勾,她的頭驀地低下去,正碰到他的唇。
帝君的聲音裡似含了絲笑意:“原來是在想這個。”
她的確是在想這個,但她想是一回事,他說出來又是一回事。這種事,死,都不能承認。她唬起氣勢來,理直氣壯道:“誰在想這個,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們成了親,那麼第一次……一定不是我主動親你,片刻前……片刻前雖然我主動了罷,但只是因為我在做夢夢得有點糊塗,我清醒著其實是十分矜持的一個人……”
帝君打斷她道:“你說得對,的確是我主動。”
她想要再說些什麼,未竟的話卻淹沒在下一個親吻之中。
帝君閉著眼睛,她才發現他的睫毛竟然很長。
帳頂有明珠微光,白樹投影。鳳九的手搭在帝君肩上,微垂頭亦閉上眼睛,慢慢地圈住帝君的脖子。
這些動作她都做得很無意識,腦子裡模模糊糊地覺得,姻緣真是一樁離奇之事,曾經她最異想天開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帝君有一天成為她的夫君,會像這樣珍惜地來親自己。他的手那樣輕緩地放在自己頸後,那樣無防備地閉著眼睛,咬著她的嘴唇那樣溫柔。
帝君這樣最神仙的神仙,一直活在三清幻境菩提淨土,世上無人有這個膽子將他拉進十丈紅塵,這件考膽量的事,她幹了,而且,她幹成功了,她太能幹了。
她將他拽入這段風月,這是他從未經歷的事,他一定很不習慣,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亂了方寸,仍然是他的步調他的規矩,這的確是她一向曉得的帝君。她覺得很喜歡。
片刻後。
東華低頭瞧著躺在他臂彎中熟睡的鳳九。
懷中的少女柳眉細長,濃密的睫毛安靜合著,嘴唇紅潤飽滿,比剛醒來時氣色好些。
一個時辰還是太短,縱然自己用了不太光明的法子,才令她後半個時辰未鬧彆扭,不過,他倒並不大在意這個不光明的法子妥不妥當。他一向講究實用,法子管用,就是好法子。
此時最要緊之事,是將她的魂魄提出,令她的仙體即刻進入調養封印中將養,不能誤了時辰。
待她數月後調息完畢從封印中出來,混亂的記憶會不會修正,憶及這一段會不會更記恨自己,帝君當然想過,這個也令帝君他微有頭疼。但帝君覺得,此事同行軍佈陣不同,沒有什麼預先的對策可想,只能隨機應變,看她到時候是個什麼反應,再看怎麼來哄她。
抱著鳳九來到潭邊,她仍在熟睡中。
月色幽涼,帝君單手將鳳九攬在懷裡,微一抬袖,沉在水月潭底的調養封印破水而出。水簾順著封印邊緣徐徐而落,露出口暈了白光的冰棺。
冰棺四圍雲霧繚繞,瞬時鋪徹水面,一看即知,此雲氣乃磅礴的仙澤。雲霧中光芒雖淡,卻與樹林的翠華、月夜的清輝全不相同,令十里白露林瞬然失色。水中的游魚們得分一絲仙澤滋養,抵過百年修煉,紛紛化形,倉皇跪立於水潭之上,垂拜紫衣的神尊。
帝君漠然踏過水麵,將懷中熟睡的鳳九小心放進冰棺,聽她在睡夢中蹙眉:“冷。”
有膽子大些的小魚精伸長脖子,想看看冰棺中少女的面容,被同伴倉皇地拉回去,抬手將她的頭壓低。小魚精猶自好奇,抬起眼睛偷覷。
帝君將外袍脫下來蓋在鳳九身上,握著她的手直到她不再發抖,輕聲安撫:“待在這裡時乖一些,過些時候,我來接你。”將她散開的長髮略一整理,方回頭對跪做一團的小魚精們道:“將她寄在你們這裡,代我好生照看。”
語聲並不見得如何抬高,一潭的小魚精們卻將頭垂得更低,恭順得近乎虔誠,聲音雖怯懦倒也整齊:“謹守尊神之令。”
圓月隱沒,小魚精們見白衣的神尊端視冰棺中的少女良久,方伸出手指在她額頭一拂,提出了她的魂魄。離體的魂魄像一團綿軟的白霧縈在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