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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心給忘了。至於賀蘭翩若,她是被武家兄弟毒死的。”
李弘不忍道:“那麼賀蘭表兄呢?他死於流放途中,旁人都道他是得罪了皇后,因此無人敢去收屍,只能暴於荒野。我聞訊趕到時,遺體早被野獸叼去。最後,最後,我只能給他招魂立碑!”
明空恨恨笑了起來:“還好那獠的屍首已入了獸腹,不然恐怕會嚇著太子殿下,因為,那賀蘭敏之是被□□致死的,死狀非常下賤。”
李弘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母親,他高貴的心靈接受不了這般骯髒與殘忍的事實,震驚之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出了殿堂,步子先是慌亂無力,慢慢越來越快,越來越重,彷彿是在逃離一場噩夢。
明空在殿中兀自呆坐了會,李弘離去的腳步聲像是踏在她的心口,震得她身體一陣無措的痛。他是這世間最聖潔的皇子,這樣的聖潔是他母親用陰狠換來的,她為他屠盡一切敵人掃盡一切險阻,只為讓他在平和無憂的環境下長大。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直到今天。
次日朝堂,明空少有的神情渙散,她一邊聽大臣述政一邊透過珠簾細看李弘,他原本羸弱的身體今日看著尤其消瘦,她憐惜地望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數著想象中的腳步。他們之間已然隔了太遠。
時天下大旱,朝廷賑災不竭,然民心始終萎靡,有大臣斗膽道:“民間有傳,此次旱災全因皇后霸權顛倒了天地之陰陽,陰陽不正,故致人間不寧。”
明空神色如常,只是望著李弘,“那我就辭退後位。”
話語一出,大臣們都驚了,明空道:“數年前,我曾命人在洛陽修了座廟,如今正好機緣已到,餘生是該去那裡安度。我想過了,待聖上身子好轉,我就正式辭去後位,動身前往洛陽。”她無視大臣們的進言,起身退朝。可到底又忍不住回首看了眼李弘,李弘一直沒有抬頭,他與母親是徹底生分了。
李治在病榻上收下了皇后的辭書,並無多言,只道數月後的洛陽之行,他亦會同去。
雪衣奉皇后之命,近日一直在太子身邊照看。
暮晚,宮人送來湯藥,雪衣端到案前,請太子趁熱服用。李弘置若罔聞,只顧埋頭編書。
雪衣無奈,憂心忡忡退到一邊。她記得半個月前御醫就說過,太子的病症已有了加重的跡象。可李弘卻對此不放心上,還藉著事務繁忙為由,拒了御醫往後的求見。
雪衣思量了下,方道:“殿下,婢子聽說,皇后前日已給義陽、宣城兩公主指婚,擇的駙馬都是前程無量的才俊。”
火光下,李弘執筆的手一頓。
雪衣再道:“時辰不早了,望殿下服了藥早些休息。”
李弘停下筆,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雪衣,“雪衣娘,你說這世間,到底什麼是值得留戀的。”
“婢子愚鈍,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李弘笑笑,起身擺弄燭火。雪衣上前幫忙,李弘擺擺手,雪衣是看著他長大的,在他心中她亦是長輩。他把燭火挑亮,重新坐回案前,道:“你去休息,剩下的活讓那些小的來就行了。”見雪衣不肯離去,又道:“我過會就歇了。”
雪衣道:“殿下一定記得服藥。”
李弘隨意地點了點頭,視線復又回到案前的書卷堆中。雪衣知他想獨處,不便再勸,只好退下。
待雪衣離去,李弘才讓久繃著的身體癱倒到榻上,心臟絞痛得近乎暈厥,他望著身邊搖曳的燭火,心中一片茫茫的黑。那碗藥他最終並沒喝,悄悄倒在了花盆裡。
這世間於他,早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暮春時分,二聖攜太子巡幸東都洛陽。
對於洛陽,李弘總是記憶美好,童年最無憂的時光大多發生在此地。可如今,這豐美的一段年華到底是不可挽回地去了,他屏退眾人,茫茫然想去看一眼他的幼時。
合璧宮中有一處偏殿,是他童年常來之處,殿中裝著節宴後撤下的大堆飾物,紅亮的綺羅,漆金的燈樹,還有跳百戲時用的野獸面具,每一樣都安穩地睡著。他放任身子倒在地上,深覺久違的輕鬆。
臥睡在冰冷的大理石面,突然就想起小時候,那會他大概只有兩三歲,母親還不是皇后,他也不是太子,母子兩寄居在王皇后的屋簷下。平日裡,他與哥哥李忠還有幾個宮人玩捉迷藏,他躲的地方總不被人找到,又或許是大家都故意不去找。最後都是母親找到的他,母親對他說,一切都會好的。他睡得迷糊,卻知道在母親的懷中笑。
母親當年說的,後來都做到了,她其實真的是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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