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第3/4 頁)
千軍橫蕩而過。可無論琴聲如何跌宕起伏,頌經聲仍然平緩溫和地吟哦,漸漸將琴聲壓了下去。
佟漠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胸口氣血翻滾,用力咬破舌尖強行運氣,勉強又支援了片刻。終於,琴絃錚然斷開,琴聲突兀地頓住,佟漠狂噴一口鮮血後,伏倒在斷琴上一動不動。
“阿寅……阿寅……”睿王大驚失色,跌跌撞撞地跑到佟漠身邊。
渡一緩緩起身,轉動手中佛珠,看向站在懸崖邊的安逸,微垂的雙眸帶著悲憫,“痴兒,既已到了懸崖,為何還要執迷不悟?回頭是岸。”
安逸仰天狂笑,“回頭是岸?不,我從來沒有岸,也沒有退路。”
渡一道:“怎會沒有岸?你的心在哪,哪兒便是岸。回來吧,我們一起回去。”
岸在哪裡?從顏奴抱著他倉皇出逃的那個晚上起,他便一直在漂泊,像片沒有根的浮萍,永遠不知道下一處的棲息地。他帶著目的上無荒山,帶著目的接近她,那幾年,卻是他一生中最快活,最安穩的日子,若是可以,他願意把那些秘密永遠藏在心裡,和她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天偏要和他作對,將他最珍貴的東西奪走。
燕詡朝他怒吼:“安逸!你放開她!你走到如今這一步,都是我害的!當初將她記憶抹掉的人是我,殺死魏太子的人也是我,你的故國,也是被我的鐵蹄蕩平的!就連顏奴,也是我殺的,你不是恨我嗎?既然恨我,拿起你的劍來殺我啊!”
安逸沒有答他,既然上天要奪走他最珍貴的東西,那他也把他最珍貴的東西奪走好了。
轟隆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十方再次猛烈爆發,烈焰有如怒火沖天而出,滾滾岩漿洶湧地灌入兩峽之間的深壑,尤如一條從天而降的赤金怒江。
“逸哥哥……”
懷裡的人忽然動了動,兩手攀上他的肩。爆破宣告明震耳欲聾,可逸哥哥三個字,卻清晰無比地闖入安逸的耳中。這久違的三個字,讓他渾身一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他詫異地低頭,對上葉萱那雙澄澈明亮的眸子,“葉子,你……你叫我什麼?”
“逸哥哥……”她的聲音很虛弱,但安逸聽得真切,“我都想起來了。”
安逸心頭一陣狂喜,“葉子,你終於……想起我了嗎?”
葉萱自他懷中看他,從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下顎,還有那雙熟悉的眸子,“是,我都想起來了。”她在一片頌經聲中幽幽醒來,睜眼的那一刻,消失了三年的記憶終於回來了。
她的臉色依然虛弱蒼白,額上滲著細汗,雙唇也沒了血色,唯獨那雙眸子依舊清亮,一如當年在無荒山的那樣,只是,眸底深處卻有淡淡的哀傷。
想起他又如何?如果她還愛他,她不該有那樣哀傷的神色,安逸的心霎時又沉了下去,他苦笑道:“你終於想起我,但也僅僅是想起我了,你不會跟我走,是嗎?”
她只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沉默相當於預設,他嘴角浮起嘲諷的笑,“也是,我剛才還逼著你做祭品,完全不顧你的死活,如今又怎能奢望你回心轉意。葉子,我已一無所有,我能帶走的,也只有你了。我要讓燕詡也嘗一嘗,失去摯愛的滋味。”
她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不,逸哥哥,求你……不要這樣。”
他冷笑,“怎麼,你害怕?”
她難過地看著他,有淚自她眼角滑落,“是,我害怕,逸哥哥,我不想死,我更不要你死。逸哥哥,你回去吧,聽渡一大師的話,你的心在哪兒,岸便在哪兒,你回無荒山好嗎,渡一大師不會棄你不顧的。你還記得我們在後山養的那隻梅花鹿嗎?那隻受了傷,被我們救了的小鹿?我那天回去時見到它了,它還認得我,它也會認得你的,逸哥哥,你回去吧……”
安逸抬頭看了一眼,天地間一片蕭瑟,東方天際,夜色已逐漸淡去,第一抹晨曦正努力衝破厚厚的雲層。
他忽然生出些迷惘,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走到了這一步,他蹙起劍眉努力回想,只想起了他的叔父魏太子死前對他說過的話,我們活在這世上,總是有許多身不由己,我們以為自己可以灑脫地遠離世俗,不受世俗束縛,殊不知,世俗從來沒離開過我們,一日身在浮華世塵,一日就不能擺脫世俗的煩擾……
“那隻折了腿的小鹿嗎……我記得,那時我還說正好可以烤了吃,是你不忍心,非要我替它接骨。葉子,真好,在我死之前,你終於想起了我們的過去,葉子,我不想回去了,我再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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