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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親兵用布團堵上他的嘴。這邊胤禎已經吃完了一碗□□糖粳粥。聽到允祉這般哀嚎,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心想:他尚有氣力悲嚎,我卻連悲嚎的力氣都沒有了。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就是這樣的吧。
桐春在內廷總管身邊的幾個小太監中,找到了自己的孃家表哥—現在在乾清宮當值的小六子。他乘著場面混亂,悄悄把小六子拉到一邊,問道:“到底為了什麼緣故,把誠親王打發到這兒來了?”小六子左顧右盼後,才湊到桐春耳邊說:“我也不太清楚。只聽人說,前兒在怡親王爺的喪禮上,城親王不夠哀痛,令聖上不悅,才令他到這兒來面壁思過。”桐春聽聞此訊,大吃一驚,緊抓住小六子的手臂問道:“怎麼怡親王爺好好地就沒了?這是幾時的話?”小六子甩開他的手,跳到一邊笑嘲道:“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麼?全京城可都傳遍了!”小六子笑夠了,突然想起桐春的處境,忙收斂起笑容,嚴肅地說:“也難為你在這種地方,訊息如何能靈通?怡親王爺身體一直不大好。可誰也沒想到竟沒捱過今年春天!說起來,他年歲並不大,也是怪可惜的。”桐春低頭不語。小六子見那邊內廷總管正召集手底下人,便和他打了個招呼,道:“師傅正找我哪!就先不和你在這兒閒打牙了。”
小六子正埋頭往前跑,不想卻頂頭撞了一個彪形大漢。只見此人頭戴紅珊瑚頂子,身穿鵝黃色馬褂,藍褲黑靴,手按一把佩刀,好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他正是新上任的負責壽皇殿及周圍一片安全警備的親兵總管帶圖松海。小六子當然認得他,連忙打千兒請安。圖松海望著前面,臉上似笑非笑地說:“六公公好忙啊,剛才在和哪一位說私房話?我可都看見了。”小六子心裡一慌,立刻跪在地上搗蒜式地磕頭,口裡說道:“圖大人恕罪啊!奴才只是和自家表弟說了兩句閒話。”“什麼表弟?”圖松海眼睛仍望著桐春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小六子心眼實在,遂介面說道:“是我的表弟,名叫桐春,現在在十四貝子身邊伺候。”圖松海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左配殿的方向,心中暗想:這回倒巧了。兩個老一輩的兄弟毗鄰而居,還都捏在我的手裡。看來,壽皇殿裡該熱鬧了……小六子看他只是發呆,又聽到師傅在喚自己的名字,便也不打招呼,起身飛快地跑走了。
無論門外如何吵鬧,胤禎心裡都靜如止水。內間小書房的門朝外大開著,他正伏在案上聚精會神地描摹一幅畫像。從眉、眼、鼻、嘴到周身服飾、頭上旗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畫的正是自己死去的親生母親德妃烏雅氏。壽皇殿中一直珍藏著許多先帝后宮嬪妃的畫像,叫做“御容”。胤禎來這兒後,瞻仰了自己母妃的御容,心中思念之情湧起,便憑自己的記憶把它描摹下來,以便自己可以時時拿出來睹物思人。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個活潑好動的人,弓馬嫻熟,卻獨不精於書畫。可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他反倒有心思有時間鑽研起畫技來。看到自己畫出的人像,他彷彿覺得母親音容宛在,就像小時候陪伴在自己身邊一樣。
“爺,”桐春在房門口一探頭,輕輕喚了一聲,然後進來回道:“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誠王爺是因為在怡親王爺的喪禮上不夠哀痛,觸怒了聖上,才被髮配到此地來的。”“啊!……”胤禎一臉驚愕,手中的畫筆也掉了下來。“十三哥,他死了麼?”他自言自語,彷彿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他呆呆地坐回椅子中,一時思緒紛亂,卻欲哭無淚。曾幾何時,這位僅比他大一兩歲的兄長,是他在比武場上的最有力對手。雖然,他們因為政見不同,早已形同陌路。可是在他人生的許多重要時刻,他分明還能感覺到兄長的深厚情誼—在西北的時候,在遵化,甚至是到了這裡。他們兩個最像的地方,就是都很重情義。無論世事如何變幻,胤禎的心底都埋葬著一份永恆的畫面:那就是兩個縱馬馳騁的少年,奮起揚鞭,難分高下,直到天邊……
胤禎拾起筆來,拼命地想在紙上寫下些什麼。可不知為何,他只覺得文思枯竭,竟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他心中一驚,暗想:古人云,詩以言志。難道說,我今生已到窮途末路,丈夫志短的地步了麼?
☆、(二十七)
二樓包廂,雅座朝南,兩扇窗戶對開,陽光直接照了進來。過了清明節,天氣一日熱似一日。安俊手執摺扇,一刻不停地搖著,另一隻手解開衣領釦子,才稍稍覺得透了口氣。窗戶正對著進京的大道,遠方則可看到綿延起伏的景山。扼京郊的交通咽喉,這折柳居的生意怎能不好?安俊手撫著窗臺,心想。
“二爺!”燕生一路從樓底下小跑著上來,對安俊說:“我跟掌櫃的都交待好了,等客人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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