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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下白大褂的醫生看著年輕不少,臉上的戾氣也淡去許多。
“你是說霍琦?”
江儼然壓根懶得看她,熟練地把一隻檔案袋交給護士,聲音就跟不是他發出的一樣:“我已經下班了,你趕緊把人領走。”
楊曦同啞然,“謝謝”兩個字壓得舌頭尖生痛,對著這張生人勿近的臉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江儼然瞥了她一眼,嘩啦啦擺弄了下手裡的鑰匙,一臉陰鬱地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楊曦同趕緊跟上,一跳一跳,活脫脫一隻青蛙。
江儼然人高腿長,腳下生風,很快就和她拉開一大段距離。
楊曦同跳得滿頭大汗,險險跟上。
到了辦公室門口,卻見霍琦跟那個打吊針的小孩正一起抱著只ipad看動畫片,兩個小腦袋都快扎進螢幕裡去了。
楊曦同心口的大石頭算是落地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剛剛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現在就玩得樂不思蜀了。
她忍不住拿餘光去看江儼然,對方白皙的臉上漸漸籠上一層青氣,眉頭也越蹙越緊,一看就是要發怒的預兆。
“霍琦,咱們回……”
楊曦同聲音未落,江儼然的消瘦手掌已經伸了出去,揪小雞一樣把霍琦對面的小男孩從沙發上提下來:“穿鞋,回家!”
小男孩敢怒不敢言,乖乖低頭找鞋。
霍琦則飛奔到楊曦同身邊,圍著她那隻裹著紗布的小腿“吧嗒吧嗒”掉眼淚。
楊曦同安慰:“老師沒事——”
她拿餘光瞥了下江儼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那、那個……謝謝江醫生。”
江儼然皺眉瞅著她們這一大一小:“沒人接你們?”
楊曦同笑笑:“沒什麼大問題,我自己開車來的。”
你這樣還能開車?
楊曦同似乎猜到了江儼然所想,扶住霍琦的肩膀當柺杖,著示範性地往前跳了一步。
“咚”,人傻命硬,站得倒是挺穩的。
這樣“堅強”的傷殘人士,江儼然是沒有見過的。
但如今見到了,也並不覺得特別——醫院裡什麼樣的病患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啊,一旦氾濫,就容易造就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乾乾脆脆鎖了辦公室,領著小孩去地下車庫。
那孩子早習慣了他的沉默,百無聊賴地拉拉書包帶子,邊走邊嘟囔:“表哥是個大壞蛋,沒良心沒媳婦。”
江儼然連頭都沒有回,卻在他上車的瞬間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不是那種開玩笑的意思,角度、力量都是和成年人幹架的架勢。
表弟簡直是撲進後座的,嗚咽了一聲後就開始哭,哭完掏出手機打電話:“舅舅,我表哥又打我,特別特別用力……”
江儼然神色如常地發動車子,順手把手機關機了。表弟同志在後面告了半天狀,聽了許多江儼然父親大罵兒子的話,這才哽咽著掛了電話。
車子已經駛出車庫了,醫院裡堵車是常態,江儼然也早習慣了。他熟門熟路地踩著離合,在人群中一寸寸挪動著往醫院門口駛去。
表弟趴著車窗瞧了一會兒,突然搖下車窗開始揮手:“琦琦,琦琦!”
江儼然也瞥見了楊曦同和霍琦——兩人坐在路邊車位一輛綠色小polo裡面,楊曦同正一臉糾結地盯著方向盤。
他就說,這腳開不了車吧。
江儼然正猶豫要不要提醒她別二愣子一樣冒險,表弟卻已經扭頭衝他吼了:“快停車,讓琦琦和她老師上咱們的車呀!”
江儼然冷笑:“我開車,幫你泡妞?”
表弟漲紅了臉,更大聲地吼:“誰會喜歡她那種小屁孩,都還沒上小學呢!”
小屁孩,沒上小學……
江儼然難得噎住,表弟繼續衝外面招手,用那還沒變聲的正太奶音嘶吼:“琦琦啊,琦琦,我花江濤濤呀!”
表弟作為老花家、老江家真正有血緣的小獨苗,兩家長輩的寵愛也如滔滔江水一般壯觀,
“花江濤濤”這奇葩名字就是證據之一。
雖然,每次報名字的時候總是要解釋一句:我不是日本人。
江儼然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一陣牙酸,又忍不住感慨命運不公——姓氏也跟母愛一般,有人多得名字裡擠不下,有人卻一個都沒有。
花江濤濤的喊聲終於驚動到了楊曦同和霍琦,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從車窗那探出來,都是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