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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人一道去了唐家,唐夫人為著待客,親自下廚燒了條鱸魚,唐恬嚐了,評判道:“媽媽,現在蘇眉做菜比你做得還好呢!”
唐夫人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飯來張口……”一邊笑,一邊說起唐恬有次在家裡煮粥,架好了鍋就忘得一乾二淨,等想起來得時候跑進去看,本以為鍋要燒乾了, 沒想到廚房裡清清靜靜,鍋裡水是水,米是米——她根本就沒開火。唐夫人說罷,起身給蘇眉佈菜:
“嚐嚐阿姨做得魚,提點意見?”
蘇眉忙道:“謝謝阿姨,我自己來。”說話間,目光驀地一跳,落在唐夫人旗袍領口的別針上,銀光璀璨的花束形狀和那日林如璟佩在襯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怪不得她覺得林如璟的胸針的眼熟。蘇眉口中含著綿柔的魚肉,吃不出滋味,剎那間想不久前的那個雨夜,車窗中林如璟的側影,她抬起眼,正碰上唐夫人笑意盈盈的目光:
“怎麼樣,這魚還行嗎?”
蘇眉連忙點頭:“很鮮的,好吃。”
唐恬在一旁揶揄著母親笑道:“媽媽,鮮是因為這魚自己長得好,不是你做得好。”
23、垂楊(六)
蘇眉面上專心致志地聽唐恬說暑假要到報館做實習生的事,眼尾的餘光卻總是晃到那胸針的光芒,她想讚一句“阿姨,你這胸針好漂亮”,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她不應當去窺探別人的生活,只是——她看著唐恬眉飛色舞的面孔,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麼,她要不要告訴她呢?
蘇眉開始覺得頭痛,她的生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湧進了這樣多的光怪陸離。
她從電車上下來,慢慢散步回家,正要過馬路的時候,忽然發現小院門前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株擎滿白色穗狀花束的盆花。蘇眉心頭一凜,警惕地朝周圍看了看,見目之所及都沒有她擔心的那人,才將信將疑地走上前去。
才一走近,便嗅到了幽濃的甜香,原來是株晚香玉。她蹲下身來,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信,沒有卡片,只是一株花,其它的什麼也沒有。
可是她知道,一定是他。
這人怎麼這麼無聊?
蘇眉咬了咬唇,把花盆移到牆邊。她若拿進去,他就得逞了,她偏不上他的當。等他看見一盆花都被她拒之門外,他就懂得她的意思了吧。
蘇眉狠了狠心跨過門檻,仔仔細細把門鎖好,這才鬆了口氣。
她到廚房燒水,一眼瞥見窗臺上磕破了杯沿的茶盞——是他和魯滌安到她家裡來的那天,她不小心打破的。蘇眉想起那日他在這裡洗碗,小小一間廚房被他的人襯得分外潦草。此刻身在其中,彷彿一轉身就會碰到他的人。
她想要衝水沏茶,目光掃過挨在一處的茶葉罐子,亦都是他拿來的。蘇眉心裡有些發慌,他寄給她的畫冊放在書櫃的最上一層,案頭的《玉臺新詠》也是經他的手拿來的;他寫的茶箋夾在她的筆記簿裡,筆記裡有他送給她的鋼筆劃出的粉紅色波浪線;他在院子裡掃過雪,在這屋子裡吃過飯,她家門外現還放著一株跟他脫不了干係的晚香玉……連她最好的朋友都在和他的朋友談戀愛。
她一直覺得她和他沒有太多瓜葛,可是到了這一刻,她才驚覺,她身邊處處都是他的痕跡。蘇眉屈起手指掩住嘴唇,又驀地放下了,那個深切而驚駭的親吻,讓她總覺得雙唇隱隱發麻。
蘇眉這一晚都睡得淺,一閉上眼,不是想起唐夫人的胸針,就是想起了門外的晚香玉。以往她進到圖書館大樓的時候最覺得安心,可是今天她一路進來,總是有些惴惴,她希望所有的事都是巧合,或者是她看錯了記錯了,是她自己妄生小人之心……否則,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如璟,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唐恬。
她今天是踩著點進到辦公室的,坐在辦公桌前的林如璟剛跟她打了個照面,臉色驟然一變,起身衝到了辦公室另一側,衝著廢紙簍乾嘔了起來。
“你怎麼了?”蘇眉趕忙要去倒開水,卻聽林如璟拋來一句:“門關上!”
“哦。”蘇眉依言關了房門,倒了杯熱水送到她身邊,輕聲道:
“你是不是病了?看大夫了嗎?”
林如璟又嘔了兩下,才回頭接過杯子,打量著蘇眉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蘇眉怔了怔,強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就是說你要是生病了,就請假休息一下吧,後天就放暑假了,也沒什麼要忙的。”
林如璟慢條斯里地喝著杯子裡的水,唇邊漸漸浮出一縷譏誚的笑意:“你年紀不大,倒也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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