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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喆不禁搖了搖頭:吃一塹也不長一智,這麼快就不防備他了,他說他是好人她就信嗎?他現在要是起點兒壞心,她……葉喆撇撇嘴,手指在她腮上戳了戳:“笨蛋!”觸手所及,是女孩子的肌膚特有的嬌柔細淨。
“嗯……” 不知道是不是他出手重了,唐恬在睡夢中嚶嚀了一聲,皺著眉頭往床裡又蹭了蹭。中式的緞面被子不像羽絨被那麼蓬鬆,她一動,就有了縫隙,葉喆瞧著她睡袍領口露出的一點鎖骨,又是倒抽一口冷氣,有時候看不見什麼比看見了什麼,更叫人心神不寧。
反正她不知道,摸摸她也沒什麼吧?
扯淡!摸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有第二下就有……他禁止自己再想,放下手裡的衣裳,轉身就走,連客廳也不敢待,只敢站在庭院裡抽菸。
唐恬大驚之後放鬆下來,這一睡,一直睡到傍晚。
她迷迷濛濛地揉著眼睛,見自己的衣裳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邊,呆了呆,知道是有人進來過了,是葉喆嗎?她心口趵趵直跳,隔著虛掩的房門,看不見外面有沒有人,靜下心聽,也聽不到聲響。她覺得自己腦子裡混混沌沌,什麼念頭都想不真切,騰雲駕霧一般換好衣服,鼓足勇氣拉開了房門,客廳裡卻空無一人。
天色沉黯,走廊裡掛著流蘇的玻璃宮燈已經亮了,庭院的假山背光旁立著一個的頎秀的影子,看不清形容樣貌,但她知道,只能是葉喆。
她想,她應該立刻叫他,這樣晚了,他們必須要回去了;然而此時此地,他的名字,她怎麼都叫不出口。
一勾清白的弦月慢慢升到天際,銀輝如霜勾勒出冬夜的幽寂輪廓,一石一木都像是別有深意。房間裡的水汀太暖,她額上漸漸滲出了薄薄一層細汗,她仍是不知道怎麼叫他。葉喆正腹誹唐恬怎麼還不起床,一轉眼,才發覺唐恬正站在門口,“哎呦,大小姐,您總算醒了。”
唐恬見他朝自己走過來,莫名地有些惶恐,“你……”
葉喆一愣:“怎麼了?”
“我……我的書包丟在今天……我……” 唐恬語無倫次,葉喆忙道:“放心,丟不了。”
唐恬點了點頭,竭力作出一個坦然大方的表情,“今天的事,謝謝你。”
葉喆聽著,一縷笑意慢慢從嘴角勾到了眉梢,眼波盪盪漾漾地浮在她身上:“客氣。”
唐恬一到家,匆匆忙忙跟母親打了招呼就要上樓,可剛上了兩級臺階,便被母親叫住了,“恬恬,恬恬,你站住。” 唐夫人臉色凝重:“你臉上怎麼了?”
唐恬知道瞞不過,便把路上跟葉喆商量好的謊話編了出來,嬌聲抱怨道:“下午在學校,我路過操場的時候,被他們打籃球的砸了一下……疼死了……”
唐夫人看了看,拉著女兒長噓短嘆地心疼了好一陣子,又親自到廚房煮了雞蛋替唐恬化淤,叮囑了許多才放她上樓。
唐恬下午睡了許久,饒是夜色漸深,也仍是沒有睡意,她怕母親發覺,便熄掉了房間的燈,然而往日慣常的黑暗靜謐,此刻卻漸漸猙獰起來。白天的事,一幕一幕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裡左衝右撞,她忽然覺得害怕,交握在胸前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慄,彷彿比當時那一刻更加心驚膽戰。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床角,窗外的樹影在深夜的朔風中縱橫交錯,偶爾掃在窗欞上,吱呀作響,彷彿下一秒便能破窗而入。
她摸到床頭櫃上的日記本,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條,是早先葉喆寫給她的電話。聽筒在手裡攥了許久,宛如一隻有了溫度的寵物。她用力咬了咬唇,一口氣撥完了六位號碼,以至於聽筒裡“嘟——嘟——”的聲音傳出來,她都有些疑心自己會不會撥錯了一位兩位。出人意料的是,那邊的電話接得很快,不過響了三聲,便立刻有人接了起來:“喂?哪裡?”
電話那頭程式化的口吻讓唐恬一怔,那邊又重複了一遍:“喂?請問哪裡?”
她只好試探著道:“請問,你們家有……呃,你們家是姓葉嗎?我,我找葉喆。”
那邊似乎是沉默了一瞬,既而又是那程式化地答道:“好的,稍等,我給您轉接分機。”
唐恬皺了皺眉,像她家這樣把電話多扯兩條線出來,在哪個房間都可以接是常事,但是葉喆明明說這是他家裡的電話,怎麼還會有分機呢?而且已經這樣晚了,還有人在總機值班……她正納悶兒,那邊的電話已經被人接了起來,葉喆懶洋洋的聲音順著電話線爬了過來:
“喂?誰啊?”